“諸位,不過短短十?dāng)?shù)日,局勢居然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馮國璋真是萬萬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瘪T國璋一邊用指關(guān)節(jié)敲著桌子,一邊觀察著眾人的臉色。
“是啊,是啊?!北R永祥不知馮國璋的用意,隨聲附和道,“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沒想到老頭子就這么……”
“我最氣不過的是秦時竹現(xiàn)在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唉,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啊?!瘪T國璋輕輕拍著桌子,眼睛的視線卻沒有離開那封祝賀秦時竹當(dāng)選為臨時執(zhí)政的聯(lián)名通電。
張勛是個老粗,拿起來一端詳,刺啦啦就將他撕個粉碎,怒斥馮國璋道:“華甫,袁公對你有恩,怎么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就做起如此獻(xiàn)媚的事情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瘪T國璋嘆息聲更重了。
“諸位難道就這么任由秦時竹宰割嗎?”鐵良見氣氛已經(jīng)漸漸地起來了,便挑唆道,“如果一盤散沙,只能是坐以待斃。昨日段芝泉、袁宮保的下場,就是明日諸位的下場?!?/p>
“你……”盧永祥有些惱怒,看馮國璋還是那副處驚不變的臉色,收住了后面的憤怒。
“我怎么了?我鐵良雖然無一兵一卒,但我絕不向秦時竹投降,我們要抗?fàn)幍降住!?/p>
“抗?fàn)帲檬裁纯範(fàn)??”盧永祥覺得一切都在開玩笑。
“就憑這個?!辫F良一拍桌子,掏出了那封血詔書,張勛是早就看過了,這回主要是給馮國璋和盧永祥看,正因為張勛給他作了擔(dān)保,他才敢拿來給馮國璋他們看。
看完了詔書,馮國璋還是不動聲色,他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看來此事已經(jīng)落實,毋庸置疑了?盧永祥則奇怪于馮國璋和張勛的態(tài)度,這不是以卵擊石嗎?怎么這倆人如此鬼迷心竅?看到馮國璋沒言語,便也不吱聲。
傳閱畢后,馮國璋接過詔書,離開了座位,向前廳走了兩步,眾人有些奇怪于他的舉動,鐵良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見馮國璋把詔書供奉在早已準(zhǔn)備好的香案上,自己卻直挺挺地跪下去,口中叫道:“皇天在上,我馮國璋如果……”
眾人本來大惑不解,看他這副模樣倒又放心下來,鐵良正打算起身一起跪下,但就在此時,還沒等三人從驚訝中完全恢復(fù)過來,另外一種驚愕就發(fā)生了,從門外沖進了大批荷槍實彈的衛(wèi)士,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在座三人。
張勛惱了,發(fā)火道:“我們議事,誰讓你們進來的?混帳東西,還不趕快退出去?”
盧永祥本來就感覺氣氛有些吊詭,此時仿佛明白了幾聲,大叫道:“馮華甫,你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們幾個密謀復(fù)辟,當(dāng)?shù)苄謧兪潜康皢??”為首的持槍者正是馮國璋的衛(wèi)隊長,此刻用冰冷的口氣說道,“乖乖跟我們走,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馮老四?。∧?!”張勛想站起來,卻已被幾個五大三粗地衛(wèi)兵卸下了家伙而背轉(zhuǎn)了雙手,鐵良倒是明白了,喪心病狂地大罵起來,惟有盧永祥呆坐在那里。
馮國璋安排的伏兵遵照事前的布置出動了,馮國璋本人跪在那里,一方面是為了把詔書隔離開來,防止在動手中損害,沒有這重要的物證在秦時竹面前不好交待;另一方面他的跪下也是給行動者一個暗號?,F(xiàn)在看來,很成功。
“諸位,對不起大家了,為國為民考慮,國璋都不能出此下策……”馮國璋一拱手,然后又揮手道,“帶走。”
士兵們將三人押走了,走了才三步,馮國璋想起了什么似的:“慢著,將盧師長留下?!?/p>
呆若木雞的盧永祥被留下了,馮國璋排著他的肩膀:“老弟,讓你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