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采用什么辦法?”河合操忽然來了興趣,即便有天皇敕令,田中義一要想當(dāng)上首相也需要議會表決通過,他和自己一樣,也就是一介軍人出身,政界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是有的,山縣有朋衣缽傳人的地位可不是浪得虛名,但沒聽說有什么特別強(qiáng)有力的政治派系支持他,他能有什么辦法扭轉(zhuǎn)乾坤?
“日本社會已經(jīng)病了……”田中義一一字一頓地說道,“必須加以改革,刷新政治、改造國家。”
“刷新政治、改造國家?”河合操苦笑一聲,“這么做談何容易?”
“事在人為,唇槍舌劍不行就用竹槍木劍,再不行就用鋼槍鐵劍?!碧镏辛x一重重說道,“難道你不認(rèn)為zhina的崛起之道就是他們的政治體制?”
“嗡”地一聲,河合操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承受不住了,原以為田中義一充其量只要求更大的權(quán)勢,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思?!罢儭眱蓚€字在他腦海里久久盤旋不去。
赤坂離宮內(nèi),裕仁幾乎是緊咬著牙關(guān)聽完河合操的匯報。
雖然河合操已將田中三原則闡述地夠婉轉(zhuǎn)、夠迂回了,但他依然能夠清晰地看到裕仁頭上青筋突起、手也在微微顫抖,這是出離憤怒的表現(xiàn),他只能裝作不知,一點一滴地將與田中義一的談話呈報上去。不過有一點河合操是估計錯了,裕仁之所以有這么大的反映,完全是一個小時前受氣的累積——數(shù)位元老和重臣剛剛拜見了裕仁。
元老和重臣們雖然無法阻止原敬辭職,但對裕仁不打招呼就獨(dú)斷專行的舉動還是異常不滿的,話語間不免多了抱怨之心。元老們的意見差不多是一致的,關(guān)東州、朝鮮戰(zhàn)事打到目前這個局面,日本的頹勢已基本上不可挽回了,只有寄希望于政治解決,而要政治解決就不能不依靠國際協(xié)調(diào)。所以原敬拋售黃金兌付國債以討好列強(qiáng)投資者的舉動在他們眼中并無多少不妥,相反認(rèn)為這多少還保證了日本的國際形象,對于促進(jìn)國際協(xié)調(diào)的好處不少,重臣們還是一如既往地看重的,對裕仁借著這個由頭逼迫原敬辭職抵觸情緒很大。更何況,裕仁本身并沒有就后續(xù)事態(tài)提供一個成熟的解決方案,五相辭職之后,內(nèi)閣幾乎陷入了癱瘓,憂心忡忡的元老們更是不滿。
受了元老們的冷嘲熱諷再來聽田中三原則,怎么看都像是受夾板氣的味道,裕仁恨不得當(dāng)場起來暴走,所幸還是壓住了脾氣,只冷冷地問道:“卿怎么看這幾個條件?”
“殿下……”河合操遲疑了半晌,還是接口道,“就臣下認(rèn)為,第一個條件完全正常,田中君自己是陸軍出身,又擔(dān)任過陸相,一人身兼二職看似有點令人驚詫,但在眼下的非常時期,并無不妥;第二個條件么,其實帝國軍隊已動員到一個比較緊要的地步了,所缺的只是名分;第三么,打仗不可能沒錢,只要打贏了將來一切都能收得回?!?/p>
“你的意思是這些條件都是合理的?”
“我……”河合操硬著頭皮道,“這些條件我個人基本上是認(rèn)同的,我擔(dān)心的是,議會這邊通不過。”
“田中自己打算怎么解決?”
“他說,他有辦法?!毕雭硐肴?,河合操決定還是不把田中義一“刷新政治、改造國家”的口號端出來,只含糊不清地說道,“至于具體什么辦法,他沒有說。”
裕仁點點頭,這點上面他還是愿意相信田中的能力的,殊不知河合操根本就沒有把話說全,他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如果田中不行,卿還有合適的人選么?”
河合操想了一下,堅定地?fù)u了搖頭,解釋道:“就臣接觸到的,有資格擔(dān)任首相的人物中間,大部分都是主張通過國際協(xié)調(diào)來談判解決問題的,不主張戰(zhàn)爭繼續(xù)下去,尤其是關(guān)東州失陷之后,這種傾向愈加明顯……”
裕仁卻大光其火:“要和談的話,,讓原敬去談?wù)f不定還能談的更好,換首相干什么?”
河合操立即表態(tài):“殿下說的太好了,臣也是主張打到底的?!?/p>
裕仁站立起來,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思考著下一步的決策,河合操就跪坐在一邊靜靜地等待出接口。許久之后,才見裕仁仿佛是用下定決心的口吻說道:“田中的要求都準(zhǔn)了,讓他火速上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