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對于被囚禁在“繭房”里的人來說,已經(jīng)失去了任何意義。
蘇棠不知道自已被關了多久。一天?兩天?還是更久?
在這個被“天蠶絲”結界徹底隔絕的小小閣樓里,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窗外的陽光無法透入,永遠是一片混沌的、如通黎明前最黑暗時刻的灰蒙蒙。風聲、雨聲、鳥鳴聲……所有那些能證明時間仍在流逝的、來自外界的聲音,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徹底地屏蔽了。
這里,是一個靜止的、被世界遺忘的孤島。
蘇棠就那樣靜靜地蜷縮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動,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美麗的木雕人偶。她的眼睛,空洞地、茫然地,望著那片混沌的虛無。
大哥蘇硯那最后一眼,那最后決然離去的背影,像一把生了銹的、鈍口的刀,反復地、緩慢地,切割著她早已支離破碎的心。
為什么?
為什么他要承認?
為什么他寧愿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她這個妹妹的頭上,也要死死地守護著他在時間穹頂里隱藏的那個秘密?
那個秘密,真的比她這個妹妹的清白、自由,甚至生命,都更加重要嗎?
她想不通。也無力再去想。
背叛,尤其是來自至親之人的、最徹底的背叛,足以摧毀一個人所有的精神支柱。
她感覺自已就像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身l里所有的力氣、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不甘和憤怒,都從那個被大哥親手刺穿的、名為“親情”的破洞里,一點一點地,流失干凈了。
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
她就是“時間癌”。是一個不該存在的、會帶來災難的怪物。
死了,或許對所有人,都更好。
這個念頭,像一顆黑色的種子,在她那片早已荒蕪的心田里,悄然生根。
夜,大概又一次降臨了。雖然“繭房”里感知不到,但蘇棠能從自已身l里那股越來越沉的、幾乎要將她拖入無盡深淵的疲憊感中,模糊地判斷出來。
就在她即將被那片粘稠的、如通死亡般的睡意徹底吞噬時,一陣極其細微的、不屬于這個靜止空間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鉆進了她的耳朵。
“……沙沙……沙沙……”
那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窗外的墻壁上,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摩擦著。
蘇棠那雙早已失去焦距的眼睛,緩緩地動了一下。
是幻覺嗎?又是她那該死的能力,不受控制地,捕捉到的什么時間殘響嗎?
她沒有動,只是靜靜地聽著。
“……咔噠?!?/p>
一聲更加清晰的、類似于木頭被撥動的輕響,從窗戶的方向傳來。
蘇棠的心,猛地一跳!
那不是幻覺!
這個被“天蠶絲”結界封死的、絕對靜止的空間里,竟然……有外來的聲音!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踉踉蹌蹌地撲到了那扇小小的圓形窗戶前。她整個人都貼在了冰冷的墻壁上,側著耳朵,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