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fēng)谷的風(fēng)是橫著刮的。剛踏入谷口,李江的衣袍就被掀得獵獵作響,風(fēng)里裹著的沙礫打在臉上,像被細針扎?,幑鈳熃懔粝碌撵`羽在沐瑤掌心震顫,羽毛尖的光暈忽明忽暗,像是在預(yù)警什么。
“這風(fēng)不對勁。”
“是‘迷魂風(fēng)’,能擾亂神識,把人拖進自己最害怕的幻境。”
沈道長從袖中摸出枚八卦鏡,鏡面映出的谷內(nèi)景象竟在扭曲——本該是嶙峋怪石的地方,鏡中卻是片翻滾的黑霧,隱約能看見無數(shù)雙眼睛在霧里眨動。
小林突然抓住李江的胳膊,臉色發(fā)白:“我好像聽見我娘在喊我?!?/p>
他側(cè)耳細聽,聲音是從左側(cè)的巖壁后傳來的,溫柔得像小時候哄他睡覺的語調(diào),“阿林,快過來,娘給你留了桂花糕?!?/p>
“別回頭!”
“那是風(fēng)里的邪祟在學(xué)你娘的聲音!你娘三年前就過世了,怎么可能在這里喊你?”
沈道長猛地敲了下他的后腦勺。
小林一個激靈,果然聽見那聲音里摻了絲尖銳的嘶鳴,像指甲刮過石壁。他攥緊法杖,杖尖的青木靈力突然暴漲,在身前凝成道綠色光墻——風(fēng)里的沙礫撞在光墻上,竟“噼啪”炸開,露出里面細小的黑色蟲豸。
“是‘噬魂蟲’!”
“這風(fēng)是蟲群聚成的,它們能鉆進人的耳朵,啃食記憶!”
沐瑤急忙撥動琴弦,金刃音波將蟲豸攔在半空。
李江的星辰鏈突然繃直,鏈尖指向右側(cè)的深溝。溝底的黑霧里,正緩緩浮起具白骨,骨頭上還掛著片殘破的衣角——是瑤光師姐當(dāng)年常穿的月白道袍。靈羽在這時突然飛了出去,落在白骨的指骨上,羽毛尖的光暈變成了刺目的紅色。
“瑤光師姐的遺骸在這!”
“她肯定是在這里被邪祟困住了!”
李江拽著星辰鏈往下滑,鏈身的銀藍火焰在風(fēng)中拉出殘影,燒得周圍的噬魂蟲紛紛墜落。
深溝底部比上面更冷,黑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李江剛站穩(wěn),就聽見身后傳來“咔嚓”聲,回頭一看,竟是白骨的指骨在靈羽的觸碰下動了,正緩緩指向溝壁的一處凹陷。
凹陷里藏著個銹跡斑斑的銅盒,盒鎖上刻著道家的“鎮(zhèn)”字訣。沈道長接過銅盒,指尖沾了點生泉水,輕輕一抹,鎖“啪”地彈開,里面鋪著層防潮的油紙,裹著本泛黃的手札和半塊斷裂的玉佩——玉佩的另一半,正是之前在鎖靈塔撿到的那塊。
“是瑤光的手札!”
“黑風(fēng)谷深處有‘七情窟’,窟內(nèi)養(yǎng)著‘情煞’,專吸修士的七情六欲……蝕心珠的母體就藏在窟底,需以‘至純之情’為引,方能喚醒其本源……”
沈道長展開手札,上面的字跡娟秀卻有力,記載著她追查蝕心珠的經(jīng)過。
“至純之情?”
“難道是像之前七情珠那樣,需要用復(fù)雜的情緒去克它?”
沐瑤喃喃重復(fù),突然想起手札里提到的“情煞”。
話音未落,深溝突然劇烈震顫,黑霧像沸騰的水般翻涌,從溝壁的裂縫里鉆出無數(shù)條黑色的觸須,每條觸須上都長著只眼睛,死死盯著他們手里的銅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