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背著沐瑤穿行在密林之中,腳下厚厚的落葉被踩得沙沙作響,混著晨露的潮氣撲面而來。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面投下晃動的光斑,如同跳躍的星火。
藍毛靈鼠蹲在他肩頭,小耳朵不時抖顫,鼻尖翕動間捕捉著風中每一絲異樣氣息,偶爾發(fā)出短促的吱吱聲,像是在破譯山林的密語。
被解救的修士們緊隨其后,衣衫上還沾著幽影壇的黑灰,雖面色疲憊如蒙塵的古玉,眼神卻透著劫后余生的清亮。
流云閣閣主拄著根臨時削成的青楠木杖,杖頭刻著流云閣的云紋標記,每走幾步便回頭望向幽影壇方向那片翻滾的黑色云柱,眉頭擰成個川字。
“李江小友,”
“幽影盟此舉絕非尋常?!?/p>
“自爆祭壇這般手筆,堪比修士自毀金丹,必是在掩蓋更大的圖謀?!?/p>
閣主加快腳步追上,聲音壓得極低,木杖在地面輕點出細碎的叩擊聲。
他袖口微拂,一枚巴掌大的龜甲玉簡悄然滑入掌心,玉簡邊緣已沁出細密的裂紋:“老夫被囚于東壇石柱時,曾偷見他們傳閱一卷紫皮卷宗,上面以血字寫著‘血月祭典’四字,還提過需湊齊百具上古血脈修士為引,方能撬動‘玄冰通道’的封印?!?/p>
李江腳步微頓,腰間的破虛劍突然發(fā)出嗡鳴,劍鞘上的古紋如活過來般流轉(zhuǎn)起微光,似在呼應(yīng)這驚人的信息。
他側(cè)頭看向沐瑤,后者雖臉色蒼白如宣紙,卻已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絹布——正是從幽影壇黑袍人懷中搜出的指令殘片。
絹布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漬,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伴w主請看此處,”沐瑤指尖輕點絹布右下角一處模糊的印記,那里的紋路扭曲如蛇:“這印記與天衍宗《上古秘聞錄》中記載的‘幽影九章’第三章鎮(zhèn)印分毫不差,而那第三章,專論空間裂隙的操控之術(shù)?!?/p>
藍毛靈鼠忽然從李江肩頭躍下,如一道藍光竄到前方丈許外的野菊叢旁。
它前爪飛快扒開濕潤的泥土,露出塊巴掌大的黑色石板,石板表面刻著的幽影符文正泛著淡紫微光,與李江懷中星圖令牌的氣息隱隱共鳴。
李江彎腰拾起石板,指尖注入一絲靈力,符文驟然亮起,在空氣中投射出半幅星圖,恰好能與令牌上的紋路拼接成完整的北斗形狀。
“是布防節(jié)點的補充圖?!?/p>
“你看這道弧線,標注著黑巖山脈與極北冰原之間有三處天然空間節(jié)點,分別對應(yīng)著貪狼、巨門、祿存三星位。”
“‘玄冰通道’的入口,定在這三星交匯之處。”
沐瑤眼中閃過精光,扶著李江的肩膀湊近細看。
她指尖劃過星圖上的月牙標記:“月祭之夜恰逢血月當空,此時陰氣最盛,空間壁壘薄如蟬翼,他們是想借天地之力撕開通道?!?/p>
說話間,眾人已穿出密林,來到一處背風的山坳。
山坳呈葫蘆形,入口僅容兩人并行,中央有座廢棄的獵人小屋,屋頂塌陷了半邊,露出黢黑的椽子,墻角爬滿耐旱的龍鱗苔,葉片上還沾著去年的殘雪,顯是許久無人踏足。
李江將沐瑤安置在屋中唯一完好的梨花木榻上,榻面雖蒙著層灰,木紋卻依舊清晰。他取出玉瓶中的金瘡藥,用指尖蘸著藥膏,輕輕涂抹在她唇角的血跡上,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易碎的琉璃盞。
“你先運轉(zhuǎn)靈力調(diào)息,”
“我去布個警戒陣法,以防幽影盟的追兵?!?/p>
他低聲道,掌心的溫度透過藥膏傳過去。
沐瑤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靈淵珠泛起溫潤的藍光,映得她眼底如盛著秋水:“用這個。”
她將珠子塞進李江掌心,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