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破開迷霧海的最后一層灰霧時,幽骨島的輪廓在暮色中愈發(fā)清晰。整座島嶼仿佛一頭匍匐在海面的黑色巨獸,背脊處的山巒隱沒在翻滾的黑霧中,宛如巨獸隆起的骨骼。
終年不散的黑霧如巨獸的呼吸般起伏,霧氣中隱約傳來鎖鏈拖動的“哐當”聲,夾雜著似有若無的哀嚎,那聲音不似人聲,倒像是無數(shù)魂魄被硬生生撕裂時的慘號,聽得人頭皮發(fā)麻,骨髓里都滲出寒意。
“這霧……不對勁?!崩罱驹诖^,星辰鏈的光帶在指尖流轉(zhuǎn)如活蛇,鏈尖觸及黑霧的剎那,竟“滋”地泛起一層細密的白霜,霜花轉(zhuǎn)瞬即融,卻留下刺骨的陰寒。
“不是尋常煞氣,帶著蝕骨的陰寒,像是……九幽之地的幽冥霧?!?/p>
“這種霧能侵蝕修士的靈脈,若長時間暴露,怕是會傷及根基?!?/p>
他指尖摩挲著鏈節(jié)上的星紋,星紋在接觸黑霧后黯淡了幾分。
沐瑤將靈淵珠握在掌心,珠子散發(fā)出的瑩白光芒在船周形成一圈光暈,將試圖靠近的黑霧擋在三尺之外。光暈與黑霧碰撞的邊緣,不斷有細微的“噼啪”聲響起,像是水火相激。
“靈淵珠的凈化之力在被消耗,”
“這霧里藏著能吞噬靈力的邪祟,我的琴音剛探出去就被截斷了?!?/p>
她秀眉微蹙,另一只手輕撫琴弦。
話音未落,她指尖輕撥,一道清越的琴音穿透霧氣,卻在數(shù)十丈外被硬生生掐斷,仿佛撞上了無形的屏障,連一絲回音都沒留下。
小林抱著靈月兔蹲在船舷邊,火靈藤的種子在他掌心微微發(fā)燙,像是在不安地躁動。他捻起一粒種子拋向海中,種子遇水即活,嫩綠色的藤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竄出水面,卻在觸碰到島嶼邊緣黑霧的瞬間,以更快的速度枯萎發(fā)黑,藤尖甚至凝結(jié)出細小的冰粒。
“這霧能壓制生機,”
“連火靈藤的靈力都被凍住了?!?/p>
小林咋舌道。
靈月兔從他懷里探出頭,紅寶石般的眼睛警惕地盯著黑霧,鼻尖快速抽動了幾下,突然對著島嶼深處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叫,耳朵緊緊貼在背上,渾身絨毛都炸了起來。
老漁翁早已將船錨拋入海中,握著船槳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小相公,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老輩人說,幽骨島是通往陰曹地府的門戶,夜里會有‘鬼差’出來勾魂,凡是登上島的人,就沒見過能活著回來的!”
他聲音發(fā)顫。
他指著島嶼岸邊的黑霧:“你看那霧,都是黑的!正經(jīng)地方哪有這種霧?”
趙平拄著劍艱難地站起身,胸口的傷在顛簸中又裂開了,滲出血跡染紅了青衫。
“黑松峰犧牲的師弟們,尸骨或許就埋在這島上?!?/p>
“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看看,至少……得讓他們魂歸故里。”
但他眼神卻透著不容動搖的堅定,握著劍柄的手穩(wěn)如磐石。
他從行囊里取出一張泛黃的符紙,那是黑松峰的“傳訊符”,注入靈力后符紙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黃色火光沖破霧氣,朝著島嶼飛去。
可就在火光即將觸及岸邊的剎那,黑霧突然翻涌,如一張巨口將火光吞噬,連一絲煙都沒留下,仿佛從未有過這道光芒。
李江拍了拍趙平的肩膀,轉(zhuǎn)身對老漁翁道:“老人家,你在此等候三日。若三日后我們未歸,便即刻回青峰山報信,將這里的情況告知沈道長?!?/p>
他指尖一彈,星辰鏈的一道光帶飛出,如靈蛇般纏在船桅上,光帶散發(fā)出柔和的藍光:“這光帶能護你不受煞氣侵擾,尋常邪祟近不了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