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2.吸食（第1頁）

十三歲的聞妄雪蜷縮在別墅的樓梯拐角，校服裙擺沾著暗紅的污漬。樓下傳來高跟鞋敲擊大理石的聲音，她慌忙用袖子擦臉，卻抹了一手冰涼的淚。

月光透過窗戶玻璃落在樓下女人蒼白的臉上，聞夙淵的黑裙泛起珍珠般的光澤，看見她便頓住了。

“母親”

聞妄雪抓住欄桿，膝蓋還在發(fā)抖。小腹刀絞般的疼痛讓她想起白天教室里的噩夢――女生們竊笑著把衛(wèi)生巾扔到她的課桌上，男生們捂著鼻子一臉嫌棄地看著她，班主任皺著眉頭說“怎么這點(diǎn)小事都處理不好”。

聞夙淵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紫水晶般的瞳孔映出女兒慘白的臉，卻依舊毫無感情。

那一刻，積壓在聞妄雪心中的情緒如同火山般爆發(fā)，她拖著疼痛的身體，沖上去緊緊抱住聞夙淵的腰。

“為什么從來不來看我？！”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涌出，聞妄雪撲過去抱住那截冰涼的手腕，“為什么不愛我？！我發(fā)燒到四十度你都不在！我來初潮你也不在！不愛我為什么要生下我！其他小朋友的媽媽都會(huì)…

”

聞夙淵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看一個(gè)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聞妄雪抱著母親哭了許久，直到戴著黑皮手套的手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她看見母親唇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你長大了?！?/p>

聞夙淵的呼吸掃過她汗?jié)竦念i窩，尖齒若隱若現(xiàn)。當(dāng)冰涼的唇貼上動(dòng)脈時(shí)，聞妄雪突然想起書房里一本書上的插圖――月夜下展開蝠翼的某種怪物。

還不等聞妄雪反應(yīng)過來，一陣刺痛從脖頸處傳來。聞妄雪想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力反抗。滾燙的暖流順著血管漫遍全身。她聽見自己發(fā)出幼貓般的嗚咽，母親吞咽的聲音混著心跳震耳欲聾。

她看見窗戶玻璃中的倒影――母親蒼白的臉頰泛起病態(tài)潮紅，沾血的唇比玫瑰還艷麗。

一陣陣的戰(zhàn)栗感從尾椎竄上頭頂，她突然夾緊雙腿，某種陌生的熱流與腹部的絞痛交織成網(wǎng)。

“媽媽…”

她無意識(shí)呢喃著，手指深深陷進(jìn)母親后背的絲綢。

回答她的只是更深的啃咬。

當(dāng)傷口被溫柔舔舐時(shí)，少女終于在劇痛與快感中昏厥，最后的記憶是母親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你可是媽媽最珍貴的寶貝?！?/p>

――

晨光刺痛眼皮的剎那，

聞妄雪猛地從床上彈起，冷汗浸透了睡衣。她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覺地摸向頸側(cè)――光滑如初。

又是那個(gè)夢。

十三歲那年的記憶如附骨之疽，在每個(gè)深夜里糾纏著她。她記得母親冰冷的手指撫過她的脖頸，記得尖牙刺破皮膚的刺痛，更記得母親饜足后那抹病態(tài)的紅暈。

她那時(shí)才知道母親是傳說中的吸血鬼。

她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推開母親房間的門，里面空無一人，床鋪整整齊齊，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覺。

“小姐，早餐準(zhǔn)備好了?！?/p>

樓下傳來傭人的聲音。

聞妄雪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反正早已不抱有期望了不是嗎？她換好衣服，對著鏡子整理好衣領(lǐng)，鏡中的少女面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烏青。

餐廳里，長桌上擺著精致的早餐。她機(jī)械地咀嚼著吐司，味如嚼蠟。直到大門被推開，一陣?yán)滹L(fēng)裹挾著熟悉的冷香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