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陽轉(zhuǎn)動著茶杯默默聽著。
“拜入雨湘山,同輩幾無我一合之?dāng)?,我嶄露頭角,昔日令我咬牙切齒的族人腆著臉又攀附上來,言稱誤會,上好的靈田通通要歸入我的名下?!?/p>
“當(dāng)年欺凌之人個個負(fù)荊請罪,有大義,有名分,甚至抬出了母親,欲要我網(wǎng)開一面?!?/p>
往事再談起,玄光臉上早已沒有了那刻骨仇恨意味,風(fēng)輕云淡的像是說起他人之事。
姜陽聽得入了神,忘記了先前的話題,只問道:
“后來呢?”
玄光眉眼低垂:
“宗族愿助我資糧,母親也勸我回頭,如果我愿意,不消百年,易氏又可恢復(fù)榮光,甚至比曾今還要興盛數(shù)倍。”
“可這樣的嘴臉,這樣的宗族,這樣的腐朽,有何維護(hù)的必要,當(dāng)年之事我絕不會忘,也不會重蹈覆轍?!?/p>
“我足足忍了三十二年,直到那個飛雪漫天的夜晚,母親辭世,整個【泗下易氏】便隨她去了。。。?!?/p>
“也是那一晚,我純化劍元,鑄成劍意,震動宗門。”
“這。。。?!?/p>
姜陽聞言瞠目,盡管這中間大段留白,可他還是覺出了自己這位師尊當(dāng)年行事之風(fēng)格。
‘看似輕描淡寫,可要說酷烈都是輕的了。。。?!?/p>
玄光沒停,只抬眉道:
“往后百年,我褪去牽絆身,海闊憑魚躍,殺破敵人膽,連紫府這道檻也攔不住我,輕易叫我證了神通?!?/p>
“季商大人考量我,可那時我心高氣傲,乙木又如何,以為自有我一劍澄清,春風(fēng)化雨的時候?!?/p>
談起此刻玄光少見的露出緬懷情緒:
“可自打大真人證道身隕,宗門的重?fù)?dān)壓過來的時候,舉目回望,上輩真人壽元將盡不堪大用,同輩師兄弟尚未褪去天真,下層眾多弟子嗷嗷待哺?!?/p>
“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再沒有了?!?/p>
聽著舊事,姜陽似乎能感覺到當(dāng)時那個風(fēng)雨飄搖之際,
雨湘山之所以無比穩(wěn)定,無人來犯,是因為水母娘娘的盛名么?固然有,但極大的原因是玄光這一根定海神珍的存在。
玄滌還在沉心參悟,對外界并無感知,玄光則接著道:
“高處不勝寒,坐到了這個位上,劍意再銳利卻不能事事都仰賴于此,就像我曾經(jīng)說過的,這世上總有你斬不斷也劈不開的東西,甚至某一刻你都不知劍該指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