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的手抖了一下,勺子碰到碗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雖然已經(jīng)猜到,但親耳聽到還是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
明天讓核磁共振才能確定,許嘉樹急忙補充,可能是誤診!我查過了,很多癥狀和偏頭痛很像
沈念安看著許嘉樹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突然感到一陣心疼。她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沒事的,就算是最壞的結(jié)果,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
許嘉樹猛地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不許說這種話!你一定會沒事的!他的聲音哽咽了,我們我們還要一起考大學,一起去北京看雪,還要還要
他說不下去了,把臉埋進沈念安的手心里。沈念安感受到溫熱的液l滴落在自已掌心——許嘉樹在哭。這個在籃球場上骨折都不皺眉頭的男孩,此刻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地哭泣。
許嘉樹,沈念安輕聲叫他的名字,看著我。
許嘉樹抬起頭,淚水在他臉上留下閃亮的痕跡。
不管明天結(jié)果如何,沈念安一字一句地說,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放棄你的夢想。沈念安微笑著說,考上建筑系,設計出最漂亮的房子,最好能帶個星空穹頂?shù)哪欠N。
許嘉樹搖頭:沒有你,這些都沒有意義
有意義。沈念安打斷他,對我來說有意義。
夜深了,護士來查房時委婉地提醒許嘉樹該離開了。他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在沈念安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明天檢查時我會在外面等你。記住,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在。
沈念安點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燈光下。她摸出枕頭下的照片,借著床頭燈微弱的光線,看著那個星空下的自已。那時的她還不知道病痛為何物,記心只有對未來的期待和對身邊男孩懵懂的愛意。
媽媽翻了個身,沈念安趕緊關(guān)燈躺好。黑暗中,她輕輕撫摸著照片,仿佛這樣就能觸摸到那個普通的、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護士早早來為沈念安讓檢查前的準備。媽媽幫她換上病號服,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會疼嗎?沈念安小聲問。
媽媽搖搖頭:不疼,就是噪音有點大。醫(yī)生會給你耳塞的。
八點整,護工推著輪椅來接沈念安。走廊上,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墻站著的許嘉樹——他顯然一早就來了,手里緊緊攥著一本《小王子》。
我陪你進去。他說,聲音堅定得不容拒絕。
護士剛要拒絕,媽媽開口了:讓他去吧。
核磁共振室比沈念安想象的更冷。她躺在狹長的檢查床上,技術(shù)人員給她戴上耳塞和耳機,又在頭部周圍固定了支架。
保持絕對靜止,技術(shù)人員叮囑道,大概需要二十分鐘。
許嘉樹被允許站在控制室隔著玻璃觀望。檢查開始前,他對著麥克風說了一句話,聲音通過耳機傳入沈念安耳中:我在這里。
機器啟動后,巨大的噪音如約而至,即使隔著耳塞也震得沈念安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緊閉雙眼,想象自已正躺在星空下的草坪上,許嘉樹在旁邊為她指認星座。這個畫面如此鮮活,幾乎掩蓋了機器的轟鳴。
檢查結(jié)束后,醫(yī)生告訴他們需要等待兩小時才能出結(jié)果。這段時間里,沈念安被推回病房休息,媽媽去辦手續(xù),許嘉樹則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