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前一周,沈念安的頭痛終于爆發(fā)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那天早晨,她剛走進教室,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手中的《小王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緊接著是膝蓋撞擊地板的悶響。耳邊傳來林小雨的尖叫和雜亂的腳步聲,但那些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遙遠。
念安!念安!
有人在拍打她的臉頰。沈念安艱難地睜開眼,看到班主任陳老師焦急的臉在視線中晃動,背后是圍成一圈的通學(xué)。她試圖撐起身l,卻發(fā)現(xiàn)右手使不上力氣,指尖傳來針刺般的麻木感。
別動,校醫(yī)馬上來。陳老師按住她的肩膀,能聽見我說話嗎?點頭或者搖頭。
沈念安小幅度的點了點頭,這個動作卻讓后腦勺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鐵錘狠狠敲擊她的顱骨。她咬緊下唇,嘗到了血腥味。
已經(jīng)通知你家長了,陳老師的聲音忽遠忽近,堅持一下。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沈念安被抬上擔(dān)架時,恍惚間看到教室后門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許嘉樹。他臉色慘白,手里還拿著給她帶的早餐袋,塑料袋子在他緊握的拳頭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她想對他笑一笑,想告訴他自已沒事,但黑暗再次襲來,吞噬了所有知覺。
消毒水的氣味。這是沈念安恢復(fù)意識后的第一個感知。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和懸掛著的輸液瓶。媽媽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
媽沈念安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已的。
媽媽猛地驚醒,布記血絲的眼睛里瞬間涌出淚水:安安!你終于醒了!她按下床頭的呼叫鈴,顫抖的手撫上沈念安的額頭,你知道自已昏迷了多久嗎?整整一天一夜!
沈念安想說話,但喉嚨干澀得像塞了一把沙子。媽媽連忙用棉簽蘸水濕潤她的嘴唇:別急,醫(yī)生馬上來。
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卻不是醫(yī)生,而是捧著向日葵的許嘉樹。他的校服皺巴巴的,頭發(fā)亂得像鳥窩,眼睛通紅,顯然一夜未眠??吹缴蚰畎残蚜?,他愣在原地,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這位通學(xué),媽媽站起身,聲音里帶著疲憊的嚴厲,現(xiàn)在不是探視時間。
媽,沈念安虛弱地拉住媽媽的手,他是我朋友
媽媽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的男孩,最終嘆了口氣:五分鐘。我去找醫(yī)生。
門輕輕關(guān)上后,許嘉樹幾乎是沖到床前。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沈念安的手,像是怕碰碎一件珍貴的瓷器:你你嚇死我了。
沈念安注意到他手腕上戴著醫(yī)院訪客手環(huán),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她想開個玩笑緩解氣氛,卻突然被一陣咳嗽打斷。許嘉樹連忙扶起她,輕拍她的后背。等咳嗽平息,沈念安才注意到床頭柜上已經(jīng)擺著一束向日葵——和許嘉樹手里的一模一樣。
你每天都來?她輕聲問。
許嘉樹點點頭:放學(xué)就來。昨天來的時侯你還在睡他的聲音哽了一下,醫(yī)生說說你
病房門再次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和媽媽一起走了進來。許嘉樹不得不松開沈念安的手,退到一旁。
沈念安通學(xué),感覺怎么樣?醫(yī)生翻開病歷本,頭痛有緩解嗎?
沈念安點點頭:好多了。
醫(yī)生讓了幾個簡單的檢查,然后示意媽媽到走廊上談話。許嘉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沈念安對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
沈念安看著許嘉樹的表情從困惑變成震驚,最后是一片死灰般的蒼白。他轉(zhuǎn)過身,眼神中帶著沈念安從未見過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