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侍女已準備好凈手用的香胰子,
乖順地站立一旁,她們都是被皇帝賜給靜安大長公主,隨同陪嫁的宮女,聰明的人早已暗中打點,惟獨她們這些出身貧寒又無本事的,只能聽從吩咐,來了隴北,此生想必是再無歸期。
好在公主雖不愛說話,又總跟隴北人對著干,對她們卻并不苛刻。只要公主身體康健,那么跟隨在公主身邊的她們,日子便不會苦到哪里去,只盼隴北與豐國不要再開戰(zhàn),能平平安安到老就再好不過了。
了了點了下頭,“人齊么?”
她知道隴北人一直覬覦她身邊的貌美侍女,想要借此給她顏色看,了了想起從前在無上宗,每次師姐點人時,都會讓她們自己報數,便給侍女們每人分發(fā)一個數字,而后每五人分成一個小組,每隔半個時辰確認彼此安全。
侍女恭敬答道:“公主請放心。”
了了并不喜歡做人,也不喜歡人類,可她既然成為了“女人”,那么同性在她這里天生便比另一種性別高貴。唯一的不同點在于,她所見到的大多數同性都已失去本性,師姐、真儀、阿映,六公主也是,她不太明白這是為什么。
“公主,讓婢子來服侍您吧?”
侍女見了了自己拿起香胰子,連忙說道。
了了慢慢轉頭,看著她,“你為何總想伺候我?”
侍女一愣,心想這能有什么原因?公主是公主,奴婢是奴婢,奴婢伺候主子,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么?
“你不覺得屈辱么?”
了了是真心詢問,畢竟在修仙界沒有奴隸可言,但設身處地想一想,她決不愿意向人下跪,更不愿去伺候人,誰對她講話時大聲一句,了了都會感到被冒犯,創(chuàng)造她的人沒有為她植入奴性,她也不會被馴養(yǎng)出奴性。
侍女卻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了了問:“你為何不敢?”
侍女不懂公主究竟想要什么,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起頭朝了了看去,了了也正看著她,眼眸清澈,“這有什么不敢?”
有時她會想,究竟是人類不正常,還是她不正常?奴隸應該反抗,應該怨恨,甚至應該報復,但決不該溫順,更不該接受。
六公主不懂了了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她說:“難道她不愿意,就能不做?”
人生來便分三六九等,金枝玉葉,布衣黔首,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生來自有,不認命又能如何?除非是不想活了。
了了沒有搭腔,侍女則愈發(fā)惶恐:“公主,可是婢子哪里做得失了差池?婢子能被派遣跟隨公主,已是三生有幸,怎敢有叛逆之心?求公主明察!”
了了伸出手,侍女嚇得不敢亂動,直到了了的手摁到了她頭頂,被凍得一哆嗦的同時,她連忙問:“公主可是受了寒?是否要傳喚隨行醫(yī)女?”
強者自由制定規(guī)則,弱者只能遵守規(guī)則,這是了了在修仙界學到的道理,在這之前她她隱約感覺得到,卻說不清楚真儀阿映她們所失去的本性是什么,而在侍女身上,了了想,也許本性是一點點不甘,一點點憤怒,一點點清醒再加上一點點反抗。
她收回手,忽地向營帳外看去,隨即起身,侍女們不知道發(fā)生何事,趕忙跟在了了身后,營帳一掀開,就看見一名隴北勇士正雙手將一名侍女高高拋起又接住,他與他周圍的男人們因她的驚慌尖叫而哈哈大笑,即便瞧見了了也沒收手。
為首的男人豪邁地詢問:“公主!這個豐國女人很漂亮,腰很細!我喜歡,不如你將她送給我吧!”
另外幾名侍女連忙上前,“公主,這幾人方才忽地闖入婢子們之間,不由分說便搶走秋霞,婢子們求他們住手,他們卻不肯,還求公主救救秋霞!”
“公主!反正你們豐國女人都是要嫁人的,與其日后找不著男人,還不如現(xiàn)在就便宜我們!哈哈哈哈哈!”
“公主,是否要奴婢現(xiàn)在便去稟報塔木洪王子,請他制止?”
了了沒有理會侍女的請求,因為她已經向那狂笑不止的男人射去一根金簪!
yin邪狂妄的笑聲戛然而止,正中眉心的金簪竟將他整個腦袋穿透,整個人轟然倒下的同時,臉上的笑容甚至還沒來得及變化!
這人一死,秋霞總算得以逃脫,她面上滿是淚痕,拎著裙擺往了了這邊跑,由于裙裾過于厚重,她跑得又太急,還狼狽地摔了一跤。
了了并沒有安慰她,此時她雖面無表情,心中卻滿是被冒犯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