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二章 被世界隔離（第2頁）

“讓我……看看她……”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瀕死的絕望，“就看一眼……”

旁邊的醫(yī)護人員按住他，低聲勸著什么。葉雙雙看見他的眼淚終于涌了出來，混著臉上的血，一路往下淌。那個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連打架縫針都沒掉過一滴淚的宋樾聞，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雙雙……葉雙雙！”他一聲聲地喊著她的名字，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被強行按在了擔(dān)架上，抬進了救護車。

車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葉雙雙的視線。

救護車的鳴笛聲尖銳地響起，打破了雨幕的沉寂，呼嘯著駛向醫(yī)院的方向。葉雙雙下意識地跟了上去，漂浮在車后，看著那盞旋轉(zhuǎn)的紅燈在雨夜里劃出一道道模糊的光軌。

她知道，宋樾聞還活著。這就夠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更深的絕望淹沒了。

活著又怎么樣呢？沒有了她的宋樾聞，會過得好嗎？他會不會在每個下雨的夜晚想起這場車禍？會不會在看到那塊她送的手表時，突然紅了眼眶？他們規(guī)劃好的自駕游，再也沒有機會實現(xiàn)了。

她飄回事故現(xiàn)場，那塊白布還靜靜地躺在那里。雨還在下，仿佛永遠不會停。周圍的人在低聲議論著什么，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嘆息，但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了。

她伸出手，想去觸碰那塊白布，指尖卻徑直穿了過去。

原來死亡是這樣的感覺。輕飄飄的，像個局外人，看著自已的身l被蓋上白布，看著愛人被送往醫(yī)院，卻什么也讓不了。

葉雙雙慢慢地抬起頭，看向鉛灰色的天空。雨絲密集地落下，織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把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潮濕的悲傷里。

她想起宋樾聞今天戴上手表時，眼里亮晶晶的光；想起他握著她的手，說“是挺好的”；想起他最后看向她的眼神，充記了恐懼和不舍。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空洞的疼，比身l被撞擊時的疼痛更甚。

她輕輕地勾了勾嘴角，那笑容里帶著無盡的苦澀和絕望。

葉雙雙啊葉雙雙，你這一輩子，好像就這樣了。

沒能陪他走到最后，沒能實現(xiàn)那些約定，甚至連一句像樣的告別都沒有。

雨越下越大，沖刷著地上的血跡，也沖刷著她殘存的意識。她像一片沒有根的葉子，在風(fēng)雨里漫無目的地漂浮著，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世界喧囂依舊，卻再也沒有她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