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十六歲時,我才明白,真正的報應是來到了這個天海酒店。
它把我變得非人非鬼,無善無惡,本就壓低的底線越來越低,直至消無。
見到你那天,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你是在這里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喜悅,讓我真正認清了這個世界。
人活著,不能只是活著。
還有許多東西,是我們值得追逐的,盼望的,付出的。
你的命好,我已經(jīng)為你把第五分店打理好了。
你的命也苦,我?guī)筒涣四闾昧恕?/p>
前半生的勾心斗角,后半生的生死掙扎,我這把老骨頭快要被磨斷了。
在我死后,我會用罪物將自己的鬼魂附在你的身上。
它是無害的,是我留下的一道執(zhí)念,可保住你一條命。
只有在你真正處于死亡邊緣時,它才會出現(xiàn)。
或許,在我死后,這是我們叔侄倆最后一次碰面。
但我還是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看到它。”
電腦屏幕的另一端,李觀棋已經(jīng)淚流滿面,死死地攥著掌心的信封,將其皺成了一團。
屏幕中播放著來自過去的一段錄像。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男人正在書桌前,拿著鋼筆寫下這封遺書。
信紙上的字跡,筆鋒有力,像是要將紙張刺穿。
李從戎就是這樣一個鋒芒畢露的男人,他在現(xiàn)實世界是這樣,進了天海酒店一樣如此。
“叔叔,我們該出發(fā)去酆城了?!?/p>
錄像里,房門在響了幾聲后被推開,整裝待發(fā)的李觀棋出現(xiàn)在門口。
李從戎眼中帶笑地看著自己風華正茂的侄子,將遺書壓在了手邊的書中。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將脊梁挺直,霸氣十足地說道:
“今天我們叔侄一起上陣,把那只鬼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