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寧可相信,這是幻覺。
只要不是來自某只鬼編織出的一場詭異而虛幻的靈異結(jié)界,亦或是……
然后,他就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正站在風雨之中,隔著玻璃與之平靜對視。
兩秒后,這個本該死了的人,拖著一具被雨水浸泡得略有浮腫,血跡尚未干涸的尸體,朝著他露出了一個極具個人特色的笑容。
……
城鄉(xiāng)港的夜晚,暴雨滂沱。
季禮單手拄著拐杖,停在了滬江面前,看著雨水不斷拍打著江面,泛起狂暴的風浪。
江上的漁船,在風雨交加的夜里飄搖無依,在驚濤駭浪中僅能抓緊那一道細長的麻繩,勉強維持下去。
景映人,亦或是人映景。
季禮淋濕了全身,遍體鱗傷地佇立在江岸之上,身影被狂風吹動搖搖欲墜,長發(fā)亂卷遮住眼眉。
凌亂間,江上泛起了雨煙,沒來由地阻撓了視線,將其變得更加混亂。
這個世界像是即將陷入破碎,以至于處于這個世界的唯一一個人,也即將步入破碎的處境。
煙雨漸漸濃郁成了霧氣,江上之霧來的更猛烈,夾雜著滾滾惡意,構(gòu)筑成了一個無形又有形,虛假又虛幻的長條形戲臺。
“咿咿咿……”
在那里似乎有一道白影,正在倩倩舞動,咿呀的戲腔徐徐而來,氤氳在了人心中。
如果季禮還算有心。
他的心臟正在隱隱作痛,一種失控的悲哀感快要將其吞噬,以至于只能下意識地捂住胸口,掙扎著抬頭。
“月色雖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聲,令人可慘……”
很久沒聽過的戲文了。
季禮緩緩地抬起頭,去看著那江面戲臺上,那女伶舞得悲戚難舍,唱腔婉轉(zhuǎn)低沉。
距離上一次見到它,已經(jīng)久到不知是什么時候,可能是潼關遇難的那一次吧,總之季禮記不得了。
只記得那個時候,季禮殺了很多人,但現(xiàn)在江面上搭起的戲臺,再不能容納那么多觀眾,只有季禮一人。
季禮這短短的一生,比無數(shù)人都要精彩。
共有七或八只與天海關系不大的外鬼,在他的身上下了注。
最早的那一位,是不知真實亦或虛假的轉(zhuǎn)輪王,送來了青銅古棺。
那口棺材,曾無數(shù)次救季禮于必死之境,堪稱最佳道具。
第二位則是來無影去無蹤,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到的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