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盤棋,或許不得解法,但他不能退,也不能認輸。
這一刻,他忽地想起了啟蒙先生曾在其幼年時,說過的一句話:
“棋道即人道,向死求生,縱不得,亦昂然。”
同時,李觀棋卷起袖口,提著下擺,放下一切雜念開始游走棋盤、熟悉殘局,就像過去二十年里,他經(jīng)歷過的無數(shù)場棋局。
……
一雙眼睛,像是兩輪皓月橫在一片虛無之上,不轉(zhuǎn)不動地俯視著季禮。
季禮也在仰頭與之平靜對視,卻沒能明白為何這里會與之預想的并不一樣。
他沒有見到那片孤寂空間,那暗沉到極致的背景,更沒有看到如永不熄滅篝火般的雙眼,卻只見到了一雙如月的眼睛。
自然,他也并未見到李觀棋所見的星空,腳下的蕩漾,以及在蕩漾時才顯現(xiàn)的棋盤。
除了那兩輪皓月眼睛,四周全都是一片沒有空間的虛無,就連腳下踩著的也是虛無。
但他嗅到了一股歷久彌新的殺機、血腥與死亡味道。
“嗒……”
腳步邁出,他看到了落地處的虛無,有魚鱗狀的波紋劃出,像是踩在了一片薄薄的水池,除此之外,卻什么都沒見。
但當他這一步邁出后,那種肅殺的感覺卻比先前猛烈了數(shù)倍。
不止!
季禮猛地直視前方,那看不穿的虛無里有一個疾奔而來的肅殺之意,在不斷運動,不斷逼近。
“不是天海,是鬼。”
一只手先一步刺穿了虛無,那只手上的肥肉隨著動作一顫一顫,卻有著一卷純潔神圣的白袖,反差格外強烈。
冤家向來路窄。
命運列車從李觀棋開始,現(xiàn)今來到這里的人鬼應該都被卷入了李觀棋的命運。
也許是他還有抵抗命運的東西,又或許是他的命運尚未到來,因此天海并未出現(xiàn),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季禮的眼眸中閃過一陣冷厲,這里是命運,他不會再如先前般無能為力,任人宰割。
畢竟,拖得時間越久,鬼物反而會越急,因為天海遲早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