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不知有多難。
詭道還是邪道,季禮都趟過,終于用一條腿的代價,加上一只手的殘疾,有了一絲撥云見月的跡象。
僅僅只是第一步,已是如此艱難。
當掀開青銅古棺的棺蓋那一刻,長長的發(fā)絲刮起,遮蔽了視線,四周的風聲仿若幻覺。
虛無,還是那片虛無,只是不一樣了。
季禮明顯察覺到這里的空氣,已是煥然一新,夾雜著那股他無比熟悉的味道。
正是此前,撕開命運一角,瞥見的寂滅之處。
那些味道,來自于天空中缺口,徐徐灌入,溫柔如風,沒有威逼,也沒有碾壓。
至于缺口中的場景,他卻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覺那里仿佛有與此地虛無,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圖層。
季禮的神色如常,沒有困惑與猶疑,他的目光對準狀態(tài)與之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李觀棋,終究還是以身入局了,他就杵在原地,面部表情似有微笑之意,但矛盾的是他的眼睛。
目眥俱裂,此刻不是形容詞。
他雖然在含笑,可眼球凸起,眼角都略有撕裂,仿佛正在觀賞某個令其心神俱震的難忘景象。
至于李一,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連眼神都趨于黯滅,光都不復存在了。
季禮懂得,這是因為他已做出了那個不愿去做,卻必須去做的決定。
當初洛仙曾與他言,無論李一是何種想法、何種態(tài)度,最后終究是會站到天海的那一邊。
一語中的,覆水難收。
宿命這個牢籠,先一步由李一套上,這只“跌入枯井的折翼之鳥”,還是陷入了沉淪。
以季禮無法理解,也無從知曉的理由。
虛無還浩蕩,缺口也更遠,視線被層層遮擋,局面悄然中有疑。
季禮踟躕于原地,目光在兩個李姓之人間徘徊,一時卻搖擺不定。
按道理來說,李觀棋沒有死,命運——天海這趟列車就不曾發(fā)動,但當前的局勢擺明了,這趟車已到站。
只不過,在他處理白袍鬼的途中,劇本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可結局應該是沒錯的。
李觀棋與李一,應該都已得到了命運的指示、天海的核心。
那么,季禮的指示,卻為何遲遲沒來?
直到……風中傳來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