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輕蔑道:“瞧瞧,我可不是那個躲在別人身體里的鬼魂。”
古斯不以為意:【至少你的身體暖和得很。不過,你要是再在這兒磨蹭,可能很快就涼透了。敵人來了,神槍手,正從你兩點鐘方向摸過來?!?/p>
話音才落,亞瑟驟然往后一撤,身體同時側(cè)過,后背貼上了墻,右手抽出了槍,左手還順便往上一抬,調(diào)整了頭頂箍著雜色麻繩的賭徒帽。
不同于被操控時的笨拙莽撞,自主行動的亞瑟猶如一頭進入捕獵狀態(tài)的大型貓科動物。他幾乎是無聲地穿過這廢棄小鎮(zhèn)的殘垣斷壁,每一步都貼著陰影,每次移動的附近都有可為掩體的雜物。跟拍的古斯不由贊嘆:
【你還真是個天生的獵手?!?/p>
“呵?!苯鸷诸^發(fā)的高大男人哼笑一聲,“那你呢?兩點鐘方向?這話倒是新鮮。你從前是干什么的?鐘表匠?還是說……某個早死的軍官?”
他邊低聲說話,邊輕盈地繼續(xù)往前。但突然之間,他不再是半弓身軀的潛行姿態(tài),也不在任何一個掩體之間——他猛地站直了。超出平均線的身高、深色的大衣和結(jié)實的體格讓他像棵拔地而起的橡木,在雪地中分外醒目。
“——怎么?被我說準了,你就玩這出鬼把戲?”亞瑟惱火地問,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盡可能控制著自己的音量,“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匠人還是見鬼的軍官。想整我,最好挑個別的時候。”
【不是。我為什么要整你?】古斯同樣困惑,【你站這——哦?這不是你特殊的作戰(zhàn)技巧?】
亞瑟嗤之以鼻:“什么作戰(zhàn)技巧是當活靶子?你以為我是剛從馬廄里爬出來的蠢驢嗎?”
【比如,這里視野足夠開闊,適合你這種神槍手施展身手?!?/p>
“發(fā)揮個屁!”亞瑟低聲咆哮,“只有找死的蠢貨才會選在這兒‘施展’。要開槍,我會選在背后放冷槍。這是常識,伙計?,F(xiàn)在,趕緊放開我?!?/p>
【我說了,我沒有控制你,】古斯也很茫然,【我還想看你大顯身手???】
亞瑟怒眉瞠目:“那現(xiàn)在是什么鬼情況?我是被詛咒了還是怎么——”
——呱、呱呱!
幾只烏鴉陡然驚起,撲棱著翅膀飛向鉛灰色的天空,發(fā)出刺耳的鳴叫。
“該死!”亞瑟低吼,“他們來了!你個混蛋,快放開我!”
【我都說了,不是我干的!我怎么放?】
遠處隱約傳來粗獷的男聲:“嘿,腳印在這,就一個人!往這邊去了!”
另一個聲音粗聲回應(yīng):“別讓那雜種跑了!我們一起上!”
隱約傳來雜物被踢開的悶響、積雪被踩踏的嘎吱,敵人正從四面八方逼近。亞瑟的眼睛如困獸般瘋狂掃視周圍,但他的身體仍然僵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
“別他玩花樣了!”亞瑟低聲咆哮,“再不放開我,我們都得完蛋!”
【我倒是想玩啊?!】古斯重申,深感煩躁并莫名其妙。而視野的左下角,顯示周圍環(huán)境的小地圖上,多個表示敵對目標的紅點正在不斷圍攏,如同絞索在收緊。
這樣下去完全不行,必須得讓亞瑟開槍!這念頭才一閃過,亞瑟的右手立刻閃電般掏出了腰間左輪。
亞瑟頓時咬牙切齒:“這就是你說的沒控制?!你個該死的騙子!”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發(fā)生的!】古斯同樣惱火,【我就這么一想!按理說tab才是武器——】
一個半透明、仿佛輪盤的圓形界面即時在古斯視野出現(xiàn),是游戲里的武器輪盤。亞瑟也即刻低頭,迅速將左輪手槍塞回原位。緊接著,他的手又以同樣迅猛的速度伸向靴筒,抽出了獵刀。
“你他的在想什么!?”亞瑟怒容滿面,“拿把刀對付一群持槍的雜種?!”
【我他的沒有鼠標!】古斯終于忍無可忍地吼回去:【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該死的,就算有鼠標,你這見鬼的武器輪盤還是很難用!】
亞瑟怒不可遏:“什么天殺的老鼠?你瘋了嗎?讓我拔槍你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