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算計謀劃,告一段落。
從四天前謝成榆回府,替陸慎言送信,到她讓忍冬聯(lián)絡老蘇,改了與見面地點,去醉雪樓,給蒲葦準備自己寫的“陸慎言親筆信”。
因為蒲葦并沒有留下多封陸慎言的信,所以那些信,只能謝窈代勞。
她其實不太會模仿別人字跡,但陸慎言的字,她太熟了。
前世他考中狀元前,字體稍柔,略顯小氣。
他聽聞皇上喜歡雄厚銳利的字體,謝窈的字恰好近似,就讓她指導他的字。
可以說,陸慎言后來的字,就是她教的。
蒲葦之前拿在手里,所謂定情信物玉釵,更是謝窈在西街花三兩銀子買的。
陸慎言直到被打得滿地找牙也不知道,他撕的信,蒲葦聲聲控訴,都是為了讓他惱羞成怒,口不擇言,最終淪為京城的笑柄。
一直到昨日云鶴樓的大戲,最后,以謝成榆的血,撫平了她這四天的疲憊。
蒲葦燒了熱水,給謝窈沐浴。
她第一次見到了謝窈身上打仗落下的道道傷疤,不禁心疼地問:“小姐,這些傷……”
“都無礙了,”謝窈笑道,“這些,其實是我的功勛?!?/p>
蒲葦感嘆:“戰(zhàn)場上刀劍無言,還好小姐如今回京,不會再受苦了?!?/p>
謝窈搖了搖頭:“這后宅的廝殺,有時候,比戰(zhàn)場上還要陰損歹毒得多?!?/p>
蒲葦微微一怔,想了想,確實如此。
她在云鶴樓多年,見慣了人情冷暖,世間苦楚千萬,最涼薄的,卻是男子的心。
而后宅的陰謀算計,不就是為了得到那顆心嗎。
本來,謝二小姐替她贖身,還給了她一筆銀兩,足夠她以后粗茶淡飯,三餐無憂,她卻說不清為什么,就是想跟著謝二小姐。
直到今晚,看見韓思雪,蒲葦忽然明白了。
只要在謝窈身邊,她就不會活得渾渾噩噩,她就是清醒的,她是蒲葦,她是她自己。
“可惜,伯爺把事壓了下去,”蒲葦給謝窈澆著熱水,瞇起眼睛,“不如奴家想個辦法,將今晚的事宣揚出去,鬧得個人盡皆知。”
水霧中,謝窈仰起頭,白皙流暢的玉頸勾勒出一道弧度,她的紅唇不點而朱,那雙琉璃似的黑眸寒光熠熠,被微濕的烏發(fā)遮擋些許。
蒲葦咽了咽口水,卸去白日鋒利的謝窈,美的風華絕代,像一幅畫,讓身為女子的自己都驚艷動心。
“不急?!?/p>
謝窈闔上眸子,享受著勝利的時刻,短暫放松精神。
“有人說了,會替我……告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