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重回寂靜,只剩下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彌漫在空氣里。
晏絕低垂著眼睫,安靜地坐在榻邊,長睫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小片陰影,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傅苒拿來包扎傷口的藥粉和紗布,在他面前坐下,開始清理他肩頭的傷口,她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喚她:“苒苒?!?/p>
傅苒手上的動作沒停,甚至沒有抬頭看他:“殿下,你……”
“別這樣?!标探^睫羽一顫,眸中瞬間漫上真實的恐慌。
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放得很低,幾乎有點哀求的意味:“別這樣叫我,苒苒,求你了?!?/p>
傅苒抽出手腕,繼續(xù)給他上藥,她的動作很輕,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著,卻不敢再碰她。
“那你就可以不在乎我的感覺了嗎?”等到裹好了紗布,她才終于抬起頭,“今天的傷,你是故意受的,對吧?”
謝青行在蘇家找他算賬,就算再怎么有理由,顧及蘇家的顏面和蘇瓊月的處境,也不可能不留余地,肯定沒有那么沖動。
而且晏絕的身手她又不是沒見過,當年在書坊,那個細作猝不及防地突然襲擊,他都能躲過去,她不太相信這次就不行。
她想說很多,但是看到他因為失血而過分蒼白的唇色,只好嘆了口氣。
“你為什么不能相信,看到你受傷,我會很難過?”
晏絕怔住了,幾乎有些茫然,滿臉無措地望著她。
傅苒不再看他,把藥粉和紗布放在了旁邊,轉過身離開:“我去找謝公子和蘇姐姐了?!?/p>
“……呃,所以說,”她清了清嗓子,干巴巴道,“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就是這樣了?!?/p>
坐在謝青行和蘇瓊月之間,傅苒感覺如坐針氈,硬著頭皮解釋:“阿真他……真的沒有傷害我,一點都沒有,你們千萬別誤會。”
她略帶尷尬地說明了一下婚事的前因后果,當然,略過了交換條件的那段。
現(xiàn)在這個古怪的情況是她完全沒能料到的,此時,謝青行和蘇瓊月一個坐在她左邊,一個坐在她右邊,無端有種多方會審的架勢。
但很顯然,在跟女主無關的問題上,謝青行沒有那么好糊弄。
他聽完她的解釋,沉默片刻,拋出了最直接的疑問:“阿苒,就在你與清河王成婚的日子不遠,我收到了調回洛陽的敕令,這和你有關系嗎?”
男主的思路也太敏銳了吧。
傅苒肯定不能說完全沒關系,但也沒法承認,她選擇了一個真假參半的說法:“我是擔心謝公子,所以問了阿真關于你的事情,還想寫信告訴你蘇……告訴你我已經(jīng)回京了,可能阿真覺得我會想見你,所以順水推舟促成了調動呢?”
她雖然心虛,但對著男主,還是得強裝鎮(zhèn)定。
以現(xiàn)在誤會的情況,她要是說出最開始的交換,那更要完蛋了,她怕兩邊在這里就打起來。
跟謝青行的詢問比起來,蘇瓊月要柔和得多,盡管眼神中全是憂心,卻關切道:“苒苒,不論其他因素,你是真的愿意嫁給阿真嗎?”
這個問題就好回答多了。
“當然是真的了!”傅苒忙不迭點頭,“我絕對自愿的,一點都沒有被迫,千萬別擔心這個。”
蘇瓊月和謝青行對視一眼,然后給了傅苒一個安慰的眼神,表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隨后,她伸出手,拉起了謝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