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從床上起來,再接著睡下去,白天轉(zhuǎn)眼間都要過了。
她打起精神,發(fā)現(xiàn)案頭那塊墨錠很快就要耗盡了,馬上起身道:“我去找塊墨?!?/p>
晏絕差點又要跟著她站起,傅苒趕緊按在他沒有受傷的那邊肩上,把他壓回去:“你別動,我自己去就好。”
這個人的不安全感,在那天之后,就像變成了皮膚饑渴癥,恨不得一步也離不開,都快成她身上的掛件了。
她揉了揉眼睛,繞過書房中間那座描繪著云山霧海的巨大屏風(fēng)。
書房空間很大,所以也像臥室那樣,用屏風(fēng)分隔成了兩部分,后面除了書架還有一些箱柜,筆墨紙硯什么的都在里面。
這里大部分她都已經(jīng)看過,但記不清楚墨錠具體是在哪里,憑著印象找了找,也暫時沒能找到,最后只好打開了一個眼生的柜子。
看到眼前的景象,傅苒愣住了。
最開始,侍從確實跟她說過,這里的一切都是對她敞開的,沒有不能看的東西。
但這個箱子一直擺在很靠里的位置,幾乎是被藏起來的,如果不是因為特意翻找,她肯定不會注意到。
她慢慢伸出手,碰到了那些被精心封存著的舊物。
已經(jīng)徹底干枯的柳枝編環(huán),一盞平平無奇的燈,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素絹帕,依稀殘留著一點沒能完全洗去的污跡。
她先拿起了最上面的東西。
那是離宮的最后一天送給他的香囊。
好好保存著,連絲線的色澤都鮮亮如初,沒有任何褪色的跡象。
傅苒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她留給晏絕的東西,跟他為她準備的那許多比起來,好像只是很少的一小部分。
少到裝不滿柜子的一格。
但他還是把它們都好好地存放著,藏在不能為人窺見的秘密角落。
“苒苒,你找到了……”
晏絕的話從屏風(fēng)一側(cè)傳來,還沒有說完,忽然被撲了個滿懷。
他幾乎是受寵若驚地立刻回抱住她,下頜蹭著她柔軟的發(fā)頂,眸子里染上了一點不明顯的緊張:“怎么了?”
“阿真。”傅苒埋在他頸側(cè),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好喜歡你啊。”
“……”
晏絕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今天為何有這樣的好運氣。
但他不需要思考,便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雀躍,本能地收緊手臂,把她更深地嵌入懷中:“我也是。”
傅苒抱了他一會,然后略微退后了些,仰起臉,凝視著他的眼睛。
她舉起了手里的那個舊香囊:“我都沒有想到,原來這些東西,你還留著啊。”
就連最初送給他的那個花環(huán)也是。
柜子里面有兩個柳環(huán),往昔鮮艷漂亮的葉和花都已經(jīng)枯萎墜下,只剩下干枯的藤蔓。更小的那個,應(yīng)該是相逢的第一個上巳日,她硬給他套上的。
傅苒有點難以形容她看到這件東西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