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知道用什么才能留下她。
傅苒還想說什么,卻被他抱起來,放回了鋪著軟綿絲絮的床榻間。
他跪坐在床邊,抱著她的腰,臉貼在她的小腹上。
散開的黑發(fā)垂在他肩頭,再從后背蜿蜒垂落,映襯著雪白的中衣,如同春水邊柔弱的柳絲。
明明是束縛,卻不像掌控,更像依賴的姿態(tài)。
她隱約察覺到了他這一刻的虛弱,猶豫片刻,手指輕輕落在他緊繃的背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阿真,你到底為什么這么擔(dān)心我?”
“我不是……”晏絕的聲音悶在她的衣料間,掩蓋了其中的顫抖,“我只是想知道……”
我用什么才能挽留你?
讓你留在一個罪惡的,不值一提的,空洞蒼白的靈魂身邊?
他不是在打造一個牢籠,而是一個安全無害的巢穴。
牢籠是困不住鳥兒的,只會傷害它,他想要讓這個巢穴足夠美好,才能讓人心甘情愿留在其中。
晏絕跪在她面前,仰起的臉在晨光中顯得異常蒼白,他如同信徒祈求神明,無措地發(fā)問:“苒苒,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謝府,我會給你留著謝府,你想要蘇家,我會給你留著蘇家,你想要崔氏女平安,我會保證她夫君順?biāo)旎钪!?/p>
“你還有什么想要得到的?”
傅苒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她完全怔住了,茫然地低頭望著跪在身前的人。
他牽起她的手,吻落在她微涼的掌心,然后抬眸望向她,鄭重而認真,仿佛信徒等待著至高無上的旨意。
凡是她喜歡的一切,全都有意義。
唯有她在乎的事情,才有存在的價值。
他也是一樣。
如果她恨他了,他就不必要繼續(xù)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不管明面上或是暗地里,想殺他的人多得是,但他只愿意死在她手里,死在他此生唯一深愛的人手里。
對于他這樣徹底無藥可救的罪人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歸宿了。
半晌,傅苒才輕微地動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蜷縮在一起。
她緩慢地找回聲音:“為什么,你想要知道這個?”
晏絕的喉結(jié)艱澀地滾動了一下:“我……做得還不夠好,我不知道,還有哪些我能為你做的。”
傅苒心上像是被細密的針扎了一下,泛起綿密的疼。
她伸出手,輕輕撫過他蒼白的臉:“你已經(jīng)很好了啊,阿真,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他沉默片刻,把臉更深地埋進她的掌心,依戀又膽怯地汲取著暖意:“我怕你討厭我?!?/p>
這一刻,傅苒像是忽然明白了,她經(jīng)常覺得晏絕在她面前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原因。
她想對他露出笑容,但幾乎要嘆息了:“不管遇到什么樣的事情,我都不會討厭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