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不在的時候,他什么都挺好,沒看見需要別人幫忙,也從來不叫侍從進書房的門,但她只要在,他就樣樣都不能自己干了。
她想起了上次被中斷沒能進行完的談話。
“你不能總是靠受傷來讓我?guī)湍?,阿真?!?/p>
傅苒考慮了一會,放下手里的紙,轉(zhuǎn)過身,認真跟他溝通。
“這種不好的事情只要變成習慣,就會愈演愈烈的,你得學會制止自己的想法?!?/p>
如同人一旦沾染了某些帶來刺激的劣習,就會容易沉迷其中,導致閾值越來越高。
晏絕現(xiàn)在從來不會反駁她,每次在被她提醒的時候,他都會直接認錯,幾乎是百依百順。
但至于事后改不改,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但是傅苒覺得這樣下去,他會越來越過分的:“你只是為了讓我?guī)湍銚Q藥,就要故意在肩上被捅一刀,那之后要是我不幫你換藥了,你要怎么樣?把自己腿打折,然后再來一次嗎?”
“那也還是太短暫了?!标探^輕聲答,眸中掠過一絲晦暗的執(zhí)拗。
他順勢把臉埋在她的頸窩里,呼吸著她身上的氣息,那么甜蜜的香氣,仿佛貧瘠的荒原里忽然開滿了清新美麗的梔子花。
在這樣心神全然松弛的時候,他那些刻意偽裝的克制也會偶然地剝落,露出底下最真實的念頭:“……也許,我把自己弄瞎會更好?!?/p>
斷腿的傷害遲早會痊愈,所以還不足夠,不夠永久。
盲眼更好……或者他還考慮過,要不要失去一只手。
這樣,在她離開他之前,或許會因為心軟而留得更久一些,至少,她會有些可憐他吧。
“……”你居然還真的就這么計劃上了!
傅苒真的要被他氣笑了,有種雞同鴨講的挫敗感。
冷靜,冷靜。
她不能和一個腦回路本來就很扭曲的病嬌計較。
眼看這個話題是繼續(xù)不下去了,她從晏絕不知不覺又摟過來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從旁邊抄起一沓公文,往他面前重重一放,沒好氣道:“先看完了再說?!?/p>
“哦。”他果真乖順地垂下眼睫,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繼續(xù)審閱。
傅苒一開始還很認真地幫他檢視那些文書,拿朱筆一列列圈點和批注,后面就不由自主地開始犯困。
字影在她面前閃來閃去,如同花叢里嗡嗡亂竄的蜜蜂,漸漸變得一片模糊。
雖然她是能簡單處理公文,但這種事情就像上班,一開始還有意思,太多重復(fù)之后就變得有點瑣碎了。
另一個主要因素是,她昨晚實在太累了。
仿佛沉浮在潮水飄飄蕩蕩,時而涌起,時而又落下,雖然在過程中,她其實也沒怎么消耗力氣,但持續(xù)了太久,最后還是累得眼睛都睜不開,直接睡過去了。
“苒苒?”
一只手托了托她的臉,遲疑了一會,又趁機捏了一下她臉頰上的軟肉。然后他干咳一聲,若無其事道:“你困了嗎?要不要回房間睡覺?”
“……”傅苒猛然驚醒,聞言下意識拒絕,“不要!”
好不容易才從床上起來,再接著睡下去,白天轉(zhuǎn)眼間都要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