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回來道歉的,可是晏絕似乎早就跟謝家人交涉過,劉夫人一見到她,便溫柔而憐愛道:“好孩子,這幾年來,你在外面過得如何?”
對于她離開又回來這件事,劉夫人也沒有過問原因,就像她只是短暫出門了一趟。
“不論如何,回來了就好。”
幾年分隔,劉夫人比最初見到的那年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眼角的細紋越來越深,鬢角也染上了顯而易見的霜色。
仿佛從太后薨逝的那天起,她生命中的精氣神便如同沙漏般流逝消失,迅速蒼老了下去。
因此看到傅苒的時候,不再有任何利益上的考量,只是一種單純的,長者的包容。
出嫁的當天,銅鏡被擦得锃亮,映照著妝臺前的人影。
同在府中,謝晞容當然也來參加了添妝的環(huán)節(jié),她長大了幾歲,不再是以前稚童的模樣,已經(jīng)是裊裊婷婷的少女了。
但今天,她的表情有點不知由來的沉重,皺著眉頭,一臉復(fù)雜地盯著鏡子里盛裝的傅苒。
“清河王那樣的,說不準有人喜歡吧,但是我覺得你……唉?!?/p>
謝晞容莫名其妙沉痛地拍了拍她的肩,那力道和眼神,好像她不是要成親,而是要去奔赴什么刀山火海。
傅苒:“……”
晏絕到底把自己的名聲搞得有多讓人聞風喪膽啊。
哦對,原著里,他確實殺得滿京城腥風血雨,一度讓高門人人自危,但現(xiàn)在看起來,應(yīng)該沒有那么嚴重……吧?
嗯,應(yīng)該吧。
就目前的觀察來看,傅苒覺得很有必要挽救一下他在外的顏面:“其實清河王也沒有傳言里那么過分,他人挺好的?!?/p>
她沒看出來晏絕最近干了什么壞事,跟女主的決裂也沒發(fā)生,說不定原著里的黑化早就被避免了呢。
謝晞容看她的眼神頓時又變得充滿了同情,有種看失心瘋的憐憫:“你能想得通就好?!?/p>
……好吧。
看起來是救不回來了。
經(jīng)過一番旁敲側(cè)擊的追問,傅苒終于弄清楚了這種惡名的來龍去脈。
簡單來說,雖然清河王殺了親叔父這一點,足以證明他為人冷酷薄情,讓大部分想要結(jié)親的家族熄了心思,但富貴險中求,多少還是有那么幾個想攀附的。
比如一位郎中就動過心思,借著清河王去衙署的時候,找了個由頭,讓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兒去送東西偶遇,結(jié)果事情沒成不說,沒過幾天這家就因為貪污被抄家了。
盡管貪污是罪有應(yīng)得,表面上沒有顯示這兩者之間有必然聯(lián)系,但從時間點的前后來看,大家都認為有。
所以經(jīng)此一戰(zhàn),原本考慮的人這下就徹底消失了。
見鏡前的兩位女郎交談,侍女捧著妝奩走上前,正準備要為新娘敷粉上妝。
然而,劉夫人卻輕輕地抬手止住了。
“你等候在一旁,”她的聲音溫和,“我來吧?!?/p>
走到傅苒身后,劉夫人拿起了妝臺上的玉梳,銅鏡的光暈里,她的動作輕柔而莊重,梳齒緩緩地滑過傅苒垂下的長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