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歲生日前夕,
孟鏡年去接她,蹲下給她系鞋帶那天之后,很長一段時間,
林檎咬緊牙關學習的動力,就是想要見到他的渴望。
高三的重點班,
下課時間教室里也從不喧鬧,
喁喁人聲里,有人趴在桌上睡覺,
有人起身去接水或者上廁所,
像個沉默的斗獸場。
她就在這個斗獸場里,一道題接一道題、一張試卷接一張試卷地熬:快了,
馬上就放假了,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
她開始回避叫他“小舅”,在她設立密碼的備忘錄里,
只稱呼孟鏡年為“他”,
好像這樣,兩個人就是站在平等的位置。
周末聚餐他并不會每次都來,她現在還能回想起期待落空的滋味,
先是心臟空了一下,
然后跌下去,
持續(xù)失重。
如果他來了,她整晚都會忙得不行,
要找話題,
要故作若無其事地坐到他身邊,
要時時捕捉他說話的聲調,呼吸的起伏,
要在每一個不經意抬眼的瞬間去看他的臉。
那個時候的她,坐在深井望天光,他是她遙不可及的天上月,在最瘋狂的幻想里,也沒敢設想過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