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次進入山、陜,遭遇的流賊,明顯與當年聞香教不同。
他們戰(zhàn)力更強,組織度更高,甚至有職業(yè)的馬兵和火銃兵——雖然人數不多。
這是因為陜西流賊,大小頭目都有邊軍和驛卒背景,很多人都來自宣大和延綏鎮(zhèn),戰(zhàn)力自然不是未經任何軍事訓練的聞香教所能對比。
再加上山、陜地區(qū)天災人禍,周邊府縣流民任人數眾人,可以不斷為流賊大軍提供廉價炮灰。
所以,西征軍面臨的對手,不僅戰(zhàn)力強盛,而且數量眾多,動輒上萬人圍攻。
即便將其中一伙打敗,流賊也像韭菜一樣,割掉一波,再長出一波,殺之不絕,絞之不盡。
原本歷史上洪承疇、楊鶴、孫傳庭等人面臨的困境,現在同樣出現在鄧長雄面前。
是否渡河攻打河曲,鄧長雄孫傳庭王增斌等人意見不一。
“流賊聚散不定,往日只要遭到官軍攻擊,便會立即散開,現在他們卻要憑堅城而守,莫不是想吸引我軍攻打,然后再大舉圍攻?”
主官鄧長雄一眼便看出八金剛詭計,他麾下能戰(zhàn)者現在不到八千,援軍遲遲不到,所以不能輕易冒險。
王增斌三個月前從蒙古戰(zhàn)場歸來,憑借擊敗林丹汗,幫助布木布泰奪回科爾沁汗位,受到護國公褒獎,升為騎兵團主官,加封壹岐島總兵官官銜,可謂志得意滿。
“鄧軍長多慮了,騎兵夜不收哨探得知,這八金剛以前不過是個鐵匠,大字兒不識一個的粗人,他哪里懂得用計,定是被我們打怕了,無處可逃,只得龜縮在縣城中?!?/p>
孫傳庭聽了這話,忍不住給騎兵主官潑冷水。
“王總兵,本官作為這次西征軍監(jiān)軍,有義務提醒你,不要忘了當年赫圖阿拉之戰(zhàn),邵捷春是怎么死的?”
王增斌倒吸口涼氣,赫圖阿拉之戰(zhàn),至今歷歷在目,當年若不是麾下騎兵營拼死抵抗,他怕是也沉入太子河了。
年輕氣盛的騎兵主官立即反駁道:
“建奴是建奴,流賊是流賊,孫建軍不可把他們混為一談,再說,流賊哪里懂得守城?一鼓作氣,攻下此城,騎兵長驅直入,掃蕩陜北,端了流賊在陜北的老巢。然后大軍在此間設伏,也來個圍魏救趙,把什么張自成,李獻忠這些大匪全部干掉。這才是護國公想讓我們做的?!?/p>
孫傳庭冷笑道:
“護國公是要西征軍保全實力,伺機出戰(zhàn),不是讓我們去攻打堅城·····”
兩人還在爭辯,只聽鄧長雄揮手打斷道:
“好了,兩位都不要說了,我是這里的主官?!?/p>
孫傳庭、王增斌不再說話。
鄧長雄環(huán)顧四周,望著周圍站立的一群把總以上的將官,大聲道:
“你們這一路來,不是總在嚷嚷,什么時候才能和流賊決戰(zhàn)嗎?”
鄧長雄目光落在副官程亮身上,這位近衛(wèi)第六軍軍長,這次作為副官跟隨自己西征。
“現在,咱們碰到硬茬子了?!?/p>
鄧長雄指著百米之緩緩流淌的黃河。
“前面是絕路,后面是流賊,只有一條路,殺過去!”
“殺過去,占領河曲,然后和八金剛一樣,固守待援,流賊必然大軍圍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