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二年八月初六,威海衛(wèi)西烽臺港口。
威海衛(wèi)指揮僉事董遇時率百尺所千戶吳夢麒和兩名開原軍夜不收,站在百尺崖石亭下,眼巴巴望向正在漲潮的鷹嘴港海面。
一群覓食的海鷗掠過百尺所衛(wèi)軍戶頭頂,急急朝港口海面飛去。
吳千戶回望身后這些乞丐一般的衛(wèi)所兵,低聲嘆氣。
他們翹首以盼的開原軍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到,昨日聞香教開始攻打文登縣城。
數萬教眾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進入文登境內后,不斷屠了板橋、赤溝十幾個村子,這些兗州賊在文登殺人如麻,比倭寇還要兇殘。
“董大人,福船啥時候到,袁巡撫那里可有消息?”
扮相儒雅的董僉事?lián)嶂碌拈L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位文官。
其實他是堂堂的正四品武官,在威海衛(wèi),地位僅次于楊指揮使和李同知。
不過這兩位大人現(xiàn)在都退守衛(wèi)城,準備做長期堅守。
為避免和白蓮教正面接觸,他們打發(fā)董僉事來鷹嘴港迎接開原軍。
“大軍很快就到,吳千戶,不必焦慮,開原軍連建奴都能打敗,何況區(qū)區(qū)聞香妖人?!?/p>
董僉事邊說,邊朝兩名開原夜不收點頭。
十日前,兩名夜不收從撫順出發(fā),過復州山海關,晝夜兼程,走陸路入關,奔赴威海。
見威海衛(wèi)人心惶惶,兩人只好留下協(xié)助防衛(wèi),也好安定董僉事和吳千戶,讓他們不至于跟著逃竄。
七月中下旬,袁可立的標兵營和薊鎮(zhèn)援軍,接連在沂水潰敗,徐鴻儒率五萬聞香教教眾向登州挺近,計劃從東南兩翼包抄濟南府。
聞香教亂起后,朝廷派遣的兩支人馬援魯,接連都被擊潰。
遼鎮(zhèn)丘八只知道搶東西,薊鎮(zhèn)打了一仗就逃回去。
隨著聞香教日益逼近,威海衛(wèi)陷入混亂,很多大戶舉家遷徙,朝濟南府逃竄。
有趙巡撫坐鎮(zhèn),濟南府應當無虞。
登州巡撫袁可立心知,威海衛(wèi)兩千多乞丐軍戶,根本不是數萬聞香教的對手。
袁可立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平遼侯身上。
為配合開原軍登陸,登州城可謂下了血本,商戶攤派,民戶出力,短短一月時間內,他們硬是湊出了兩百艘福船和三千石糧草,用作開原軍渡海作戰(zhàn)。
在袁巡撫威逼下,一連兩日,董僉事像鷹嘴港燈塔,矗在百尺崖石亭下,苦苦等待開原軍的福船。
威海衛(wèi)所轄的衛(wèi)所兵也被聚集到海灘上,東倒西歪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