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聞劉太傅非常人也,今日得見,勝似聞名!可惜下官一介野生,窮經(jīng)皓首,累累與案牘,不能效班定遠(yuǎn)投筆····”
劉招孫聽這話口氣,大概也猜到了錢謙益來文登的目的,連忙笑道:
“錢中允才識過人,做個區(qū)區(qū)六品官,未免可惜,待本官上奏天子,推舉你來山東謀個實缺?!?/p>
錢謙益聽了頓時一番感激涕零,劉招孫親手將他扶起,笑說:
“錢中允,本官為國家惜才,眼下大明用人之際,正需要你這樣的大才?!?/p>
兩人又寒暄幾句,眼見得楊青兒將至,劉招孫硬著頭皮道:
“趙掌柜、錢中允,你二人從京師趕來,鞍馬勞頓,旅途風(fēng)塵,不如先隨本官去泡泡溫泉,隨帶聊些倭國趣事?!?/p>
錢謙益高中進士后,在江南候補了兩年,前年才到京師謀了個六品的左純坊中允,屬清水衙門。目睹開原軍勤王靖難,便決意追隨平遼侯,投奔明主,以得從龍之功。
他在來文登路上恰好遇上了福建友人趙普,兩邊交談一番后,一拍即合,決定搭伴(相互利用)。
沒想到剛見到明主,就遇到這種事情!
平遼侯不近女色的傳聞天下皆知(事實上只是傳聞)
所以當(dāng)聽到說要一起去泡溫泉,錢先生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劉招孫有龍陽之好。
須知這癖好在同時代的江南仕林之中頗為正常。
晚明張岱在《自為墓志銘》中自述“好精舍,好美婢,好……”
莫非平遼侯對自己也有非分之想?
若非如此,哪有剛一見面,便要赤誠相待的?
錢謙益雖熱衷功名,卻也知禮義廉恥,還遠(yuǎn)沒到為追名逐利而出賣讀書人節(jié)操的地步!
眾目睽睽下,他沉默許久,最后正了正衣冠,緩緩開口道:
“多謝平遼侯美意,只是,”
“只是水太熱,不能下。”
劉招孫口中茶水噗嗤噴出,強忍住沒笑出聲。
看來錢謙益這輩子是和水過不去了。
不是嫌太涼就是太熱。
也罷!
只是不知柳如是現(xiàn)在何處?
“也罷,便請錢先生幫忙斧正一下書稿,最好給安遠(yuǎn)將軍做個序……”
當(dāng)下,平遼侯丟下錢謙益,帶上吳霄趙掌柜等人出了縣衙,朝文登驪山溫泉去也。
路上,馬士英吟誦起漢人那篇《溫泉賦》助興,其文曰:
“覽中域之珍輕,無斯水之神靈。……帝育臣民,資厥成分。六氣淫錯,有疾療兮。溫泉泊焉,以流歲兮,除苛,服中正兮。熙哉帝哉,保性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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