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53章 護國公的敵人們（第1頁）

沙俄帝國遠東探險隊隊長瓦西里·波雅爾科夫在他居住的草棚四周墻上掛滿從莫斯科帶來的畫稿。

畫稿有的配了鏡框，有的沒配，主要是卡拉瓦喬、卡拉契等歐洲畫家巴洛克風(fēng)格（注釋1）的作品。

當(dāng)然，這些畫作都是臨摹。

據(jù)說東方皇帝對歐洲繪畫藝術(shù)充滿興趣，愿意花大價錢購買收藏。

波雅爾科夫本質(zhì)上是個商人——除了偶爾吃吃人肉——他自詡為文明世界的紳士。

他幻想著能像他的前輩佩特林（注釋2）那樣，順利抵達明國京師，面見明國皇帝，將這些真跡全部出手，賣出個好價錢。

那樣總比在這里搶劫索倫人、達斡爾族的皮毛更有意義。

營寨中關(guān)押著幾個達斡爾族頭目，都還有一口氣在。

西伯利亞商人留他們一條生路當(dāng)然不是因為良心發(fā)現(xiàn)。波雅爾科夫準備用這些野蠻人當(dāng)人質(zhì)——就像哥倫布他們一樣——向本地土著勒索皮毛和東珠。

當(dāng)瓦西里還在沉醉于巴洛克畫稿時，哥薩克人頭領(lǐng)——他的部下——胸口長滿紅毛的軍官奧西普·斯捷潘內(nèi)奇·德莫夫從外面進來了。

“圣母啊，外面凍得鳥兒快死了。”

“愿圣母保佑你?！?/p>

鳥兒在這里也是雙關(guān)語。

兩個文明人抱在一起，相互親吻一番，彼此問候，西伯利亞商人給部下端來茶飲，倒在杯子里，四周頓時熱氣騰騰。

烏蘇里棕熊一般的德莫夫仰著脖子將茶水喝完，開門見山說。

“瓦西里先生，皇帝陛下聽從路易十三的建議，讓我們?nèi)f里迢迢來到東方，對野蠻人發(fā)動懲罰?！?/p>

瓦爾西波雅爾科夫微微點頭，他長有一雙藍色的大眼睛，他用這雙眼睛洞悉世情，也向部下展示自己領(lǐng)導(dǎo)的魅力。

“那么，我們?yōu)槭裁匆Ｔ谶@座凍死鳥兒的破島上，而不是去占領(lǐng)更溫暖的南方。先前的探險家都說過，克林姆城（沙俄對紫禁城的稱呼）非常宏偉壯觀，尤其是大理石部分看上去潔白如雪。城里人口非常之多，市場上有很多寶石、黃金、銀子、絲絨、綢緞和錦緞。中國人無論男女都很清潔，手工業(yè)和商業(yè)很發(fā)達，但他們的軍隊不擅長打仗，而且打起仗來很膽小，像莫斯科下水道里的老鼠。作為統(tǒng)帥，你現(xiàn)在表現(xiàn)的不像是一個探險家，而是一個懦弱的商人?！?/p>

波雅爾科夫?qū)Ω缢_克部下呵呵一笑。

他是一個商人，需要考慮利益風(fēng)險。

“沒錯，我是一個商人?！?/p>

波雅爾科夫眨巴著藍色眼睛，在熊油燈的映照下，充滿智慧光芒。

“四百人，一半是流民，指望他們攻入克林姆城，當(dāng)然是不現(xiàn)實的，皇帝陛下住在莫斯科，所以他對遠東形勢一無所知，那么，德莫夫閣下您呢？”

“前面的探險隊，剛剛在薩哈林島，也就是我們腳下這座島，遇到了對手，我需要向您強調(diào)的是，他們不是那種肩頭掛著奇怪火藥袋子的女真兵，也不是只會投槍射箭扔石頭的索倫人，他們，是真正的對手?！?/p>

德莫夫給自己杯子滿上，鼻子哼哼，不屑一顧道：

“對手？那只是些家丁，一萬人的軍隊中不過一百人，是會咬人的老鼠，而我們，有四百人，我們用手都能捏碎他們的腦袋，四百人應(yīng)該繼續(xù)向前，把沙皇陛下的眷愛，帶給那些半開化的野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