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時裝周的后臺,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氛與發(fā)膠混合的昂貴氣息。
“最后一個走秀,清越,準備登臺。”
被譽為老佛爺傳奇的設(shè)計師,親自蹲下身為顧清越整理好裙擺上最后一絲褶皺。她身上這件名為“涅槃”的閉場大秀禮服,通l由數(shù)萬片極薄的黑金羽毛手工縫制而成,在燈光下流淌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暈。
顧清越對著鏡中的自已,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二十八歲的她,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親手創(chuàng)立的時尚品牌“qy”,從一個小眾設(shè)計師品牌,一路披荊斬棘,成為了市值百億的輕奢帝國。
t臺的入口光芒大作,如通一扇通往榮耀的圣殿之門。妝造精致的顧清越深吸一口氣,踩著精準的鼓點,登臺
聚光燈瞬間聚焦,全場的鏡頭都對準了她。
就在走到t臺最前方,準備完成定點轉(zhuǎn)身的瞬間——
頭頂上方的巨型舞臺照明架,固定螺絲毫無征兆地崩裂,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斷裂聲,裹挾著萬鈞之勢,轟然砸下!
瞳孔中倒映出的,是急速放大的鋼鐵與火花。
劇痛襲來,意識在瞬間被黑暗吞噬。
“涅槃”……嗎?
真是,諷刺。
……
“……建軍,你跟她還有什么好說的!我們高家是根正苗紅的工人家庭,三代貧農(nóng),你爸還是廠里的優(yōu)秀干部,你更是部隊里重點培養(yǎng)的年輕軍官!我們家決不能被她這個資本家的女兒給拖累了!”
一陣尖利刻薄的女聲,像一把錐子,狠狠刺入顧清越混沌的意識里。
頭痛欲裂,仿佛被劈成了兩半。
顧清越艱難地睜開眼,視線從一片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沒有巴黎秀場的璀璨燈光,沒有精致華麗的“涅槃”禮服。
映入眼簾的,是斑駁脫落的黃泥墻壁,糊著舊報紙的屋頂,以及一張橫亙在屋子中央,漆皮掉得差不多的八仙桌??諝饫?,漂浮著一股塵土與霉味混合的、屬于貧瘠年代的獨特氣息。
一個穿著灰色“的確良”短袖、燙著一頭劣質(zhì)小卷發(fā)的中年婦女,正雙手叉腰,唾沫橫飛。她的面前,站著一個身穿褪色軍裝,身形挺拔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耐與倨傲的年輕男人。
而在他們的對面,坐在小板凳上的……是自已?
顧清越低下頭,看到了一雙不屬于自已的、瘦得有些脫形的手,手指上還有著長期讓粗活留下的薄繭。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碎花襯衫,松松垮垮,毫無版型可言。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身l,以及腦海中紛至沓來的、屬于另一個女孩的記憶碎片……
“顧清越,女,19歲,城郊紅星公社社員,家庭成分……資本家。”
“未婚夫,高建軍,21歲,前途光明的年輕軍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