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一聲,手中茶杯掉在桌上。
霍深的手臂像被定住似的僵硬,在半空中懸停三四秒才放下。
“吃得下去?”
“當然,我是為了活著不擇手段的人,霍會長第一天認識我?”
“也對?!?/p>
霍深垂下眼,提起茶壺倒出滾燙的茶水,將兩只青瓷小盞燙得轉圈圈,視線掠過沈月島腕上的天珠,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那人現在在哪?”
沈月島沒答,只是望著粥碗發(fā)呆,琥珀色的眼底聚起一層水汽,舉著勺子良久也沒舀起一點,最后直接扔進了粥碗里。
“死了?!?/p>
說完推著輪椅頭也不回地出了餐廳。
霍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
蘭山別院占地面積很大,堪比小型景區(qū),風一吹起,栽種在白色鵝卵石小路兩旁的風信子就會隨風搖曳。
別院里隨處可見這種紫色的小花,足見霍深對其有多鐘情。
沈月島的輪椅掃過一串花瓣,來到綠湖前,園丁和鴿子都走了,他靠著長椅扶手,拿起上面的絨毯裹住自己。
越過這面湖,對面就是霍深的私人拳場和馬場,沈月島只遠遠地看過,從不走近。
每次看到馬場,他都會想起阿勒。
貝爾蒙特的勇士,草原上的牧民都這樣稱呼他。
他騎馬射箭的樣子是那片獵場上最具生命力的風景,少年的力量感蘊藏在每一絲麥色的肌肉中,三個成年人都難以拉動的狐皮彎弓被他毫不費力地扯開,手臂上賁張的肌肉在長箭飛出的瞬間性感地顫動起來。
毫不夸張地講,幾乎每一個到訪過那里的游客只要看過他的騎射表演,都會被他一箭命中心臟,深深地沉淪進那雙灰綠色的眼睛里,不論男女。
每年草原圍獵季,都有大把外來人跑去和他求愛,甚至求歡。明知道他不會答應,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一句,也不愿放棄。
庸俗的沈月島就是其中之一。
幸運的是,他是唯一成功的那個。
不幸的是,他成了最后一個。
談戀愛的阿勒是怎樣的呢?
沈月島在第一次和他接吻之前完全不敢想,畢竟兩人剛剛見面,他就被抽了一馬鞭。
后來為了補償他,阿勒帶他去釋迦河邊看馬群遷徙。
萬馬奔騰的畫面,是照片無法表達出萬分之一的壯觀,腳下的地和耳邊的風一齊隨著馬蹄震動,飛揚起的各色馬尾讓人眼花繚亂。
沈月島激動得不停“呼嚕嚕~”,這是他和牧民學得最好的一句表達喜悅的歌詞,但其實唱得半點不在調上,阿勒每次聽他叫喚都想摸摸他的頭。
叫喚還不算,他還跟著馬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