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分開?!?/p>
平淡的語氣,像詢問,又像是肯定。
許嘉遇看著她,沉默片刻,坦誠道:“嗯?!?/p>
“那就不分開。”她說,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就是隨口敷衍他,甚至都稱不上是承諾,但許嘉遇的心還是安靜了片刻。
他說:“你沒睡好?!?/p>
明初以為他在岔開話題,畢竟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承諾是否能做得到。
她不想騙他,只是覺得這時候不該掃興,人是會變的,她會變的,他也會變,做生意的,都喜歡規(guī)劃,但不做預設,人一旦有了執(zhí)念,就容易被人鉆空子,她的確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但她并不執(zhí)拗,只要過程不出錯,成敗她其實并不在意。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許嘉遇個性中執(zhí)拗卻占據(jù)很大的部分,他們兩個本質(zhì)上就差別很大。
如果年少時候是懵懂和直覺作祟,長了這么幾歲的明初其實能很清楚地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不合適,如果一個本身很好的項目核心理念不同,就算效益再好她都不會考慮,削足適履是非常愚蠢的決定。
“你自然睡醒的時候神態(tài)是舒展的,睡不好眉眼會有微妙的緊繃,肉眼看可能看不出來,但我能察覺到。每當這時候有人跟你聊正事你就容易太陽穴疼,你的助理、秘書經(jīng)常早上來接你上班,方便在車上處理一點事,如果你睡好了,我會安排你吃早飯,沒睡好叫小蘭進房間幫你挑衣服,她有點話癆,陪你聊聊天,你會舒服很多?!?/p>
明初挑了挑眉,意識到他話沒說完,于是也沒開口。
“你太忙了,每天要處理的事很多,分給感情的很少。也不覺得伴侶除了解決生理需求有什么多余的功能,你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得還能入你的眼,合適,養(yǎng)一個在家里,不比養(yǎng)寵物麻煩,你不在意我賺多少錢,因為不會比你更有錢了,即便能錦上添花也不足以讓你刮目相看,況且你也不覺得一個能讓你刮目相看的伴侶會更吸引人,你的人生除了母親這個遺憾,其他都太圓滿了,你不需要從我身上得到任何多余的東西。但我還是想填滿每一個空缺,這多少有點不自量力,就像給大海源源不斷地喂水,在沙漠里不停地投放砂礫?!?/p>
他看著她,眼神好像和幾年前倆人剛在一起的時候沒什么差別,一如既往的潮濕、憂傷,像長在暗夜的蘑菇,濕潤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才能生長,偏偏它喜歡烈日,像是注定要奔赴死亡一樣決絕。
明初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俯身看著他,抬起手用手指描繪他的眉眼,突兀地笑了聲:“什么給了你錯覺,你竟然覺得自己不麻煩?”
許嘉遇下意識蹙了眉,大概是本能的恐懼,害怕她一丁點的否定和不滿,那意味著他本就不多的優(yōu)勢會更少。
“但我還是沒舍得把你扔了,你就該知道,我對你有多好。我也不想騙你,我不知道我們能在一起多久,也沒想過一定要怎么樣,但我愿意陪你試一試,走到山窮水盡的那天?!?/p>
“那我希望那天永遠不會來?!?/p>
氣氛有點怪異,明初試圖開個玩笑來緩解一下,說:“嗯,畢竟洗紋身挺疼的?!?/p>
“不洗?!彼f。
“那讓別的女生看?你挺渣的?!?/p>
“不給看?!彼蛄讼麓?,強調(diào),“不上床?!?/p>
“守寡???”
“嗯?!?/p>
明初點點頭,笑他:“又扮可憐,這也是套牢我的手段?”
“所以有用嗎?”許嘉遇沒否認,坦誠看著她。
她嘆息著看他眼睛,“我說沒用,你可怎么辦啊。”
“那就再接再厲,你喜歡什么樣我就可以是什么樣。”他看起來破碎,倒是也沒喪氣。
明初看他表情那么認真,都不好意思笑他了,他真的挺較真一個人,喜歡也要喜歡得徹底,只要有一絲一毫的不明白不安定因素他都想要排除。
“不用,你這樣就挺好的?!泵鞒醣砬橐舱J真,“你要是太閑了就幫忙準備婚禮,別整天腦補點亂七八糟的。我除了睡你沒沒別的需求,那我不怎么干脆點排男模,每天不重樣地睡,還不用考慮他高不高興。我就是太慣著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