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知瑾猶豫片刻:“那公司怎么辦?”
明鴻非挑眉:“不管了,我管你就夠了。”
初知瑾罕見地沒表態(tài),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
明初知道,那一刻她是期待明鴻非帶她走的。
他們大概也有過短暫的心意相通的時候,只是中間橫亙了太多,沒有好的開始,所以注定難善終。
“也去看看你媽媽吧?!泵鞒蹩此恢背聊?,抬手扯了他一下。
許嘉遇的表情有些意外,大概是沒想到她會主動提。
“干嘛這幅表情,我看起來很像涼薄無情六親不認的人?蘇老師以前對我挺好的,就算不好,她既然是你媽媽,我不管怎樣也該去拜訪?!?/p>
許嘉遇搖頭:“她……對我的事不太感興趣,我不想你去那邊被冷待,我之前電話里跟她說過,領(lǐng)完證確實應(yīng)該去見她一面,不過我去就行了。等……以后吧,時機合適你再陪我去?!?/p>
“我沒跟你商量?!泵鞒跗乘谎?,“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點磕碰都受不了?沒那么重的自尊心,但凡我接受不了你身上任何一點,我都不會跟你結(jié)婚?!?/p>
許嘉遇還是遲疑,但最后點了頭。
蘇黎在一家大學當老師,住在大學城附近的獨棟小別墅,她住在6號,一片小山坡上,周圍種了大片的薔薇花樹,還有白樺樹。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蘇黎在彈鋼琴,這么多年,她常彈的還是那幾首曲子,明初都記得。
英姐出來迎,挺高興的樣子:“太太本來都要睡了,聽說你們來,又精神了,問了我好幾遍,怎么還不到。其實是想你們了?!?/p>
許嘉遇的表情有些迷茫,大概是覺得陌生。
從小到大他和蘇黎的關(guān)系有一種緊繃的距離感,像是兩根繃緊的平行的弦,無法相交,也無法遠離,各自痛苦,誰也救不了誰。
去國外讀書那幾年,許嘉遇跟她打電話,每次都聊不過三分鐘,誰也沒話說。
她不關(guān)心他,對他的學習和生活都不太感興趣,許嘉遇也不太理解更不想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母子兩個保持著某種默契,那就是維持一種熟悉的陌生感,彼此不要靠近,反而各自會幸福一些。
所以英姐說她想他們,許嘉遇像在聽某種天方夜譚,明初倒是適應(yīng)良好地笑著:“這么晚我倆還過來,沒打擾你們休息吧?!?/p>
英姐忙擺手:“沒有沒有,還早著呢,太太平時這時候也不睡的,她現(xiàn)在喜歡熱鬧,有時候還會叫同學來家里玩,她開了一門選修課,教鋼琴入門的,帶了十幾個學生,都很喜歡她呢,沒事就來家里小聚,太太可高興了。”
幾個人往客廳走,蘇黎披著披肩下了樓,明初挺久沒見她了,能明顯看出來眼角的皺紋了,但狀態(tài)看起來卻好不少,好像還豐腴了點,她常年身體不好,人也瘦弱,這會兒看著,倒是有點肉了。
“媽?!泵鞒醵⒅戳撕脦酌?,才憋出這么一句,叫得字正腔圓,力求沒有一點勉強。
其實她更想叫蘇老師或者阿姨,等適應(yīng)了慢慢改口,沒那么別扭,但許嘉遇在她家爸長媽短的,她這邊叫一聲阿姨,估計他能把自己腦補哭。
思來想去,還是咬牙喊吧。
別說明初自己,就連蘇黎都沒想到,明初改口會這么快。
“哎,”蘇黎愣了幾秒鐘,忙迎上來,“小初?!?/p>
蘇黎像在招呼小朋友,給兩個人拿甜點拿水果吃,又去拿自己準備的禮物,一副極品帝王綠的翡翠鐲,她壓箱底的珠寶了,給明初戴的時候,手都在抖。
后來把明初支開,她抱著兒子的胳膊,突然就哭出來:“媽媽對不起你,嘉遇?!?/p>
許嘉遇很想表現(xiàn)點什么,說沒關(guān)系,或者干脆來訴說這些年的委屈和不滿,可到頭來什么情緒都沒了,只是回抱了她一下,仿佛在說:當年我們都是受害者,你對我欠缺,我也沒能很好地體諒你,過去的,就過去吧。
他不難過了,也不傷心,對她更談不上怨恨或者期待,在他這里,都過去了。或許是因為,他有明初了。她太好了,好到一出現(xiàn),他就可以原諒世間一切的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