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名潛伏人員來說,死在自己人手里,是最悲哀又榮幸的事情。悲哀的是,壯志未酬身先死。榮幸的是,到最后一刻,都保住了自己的秘密。
很多秘密,是需要用一生去守護(hù)的。有句話說得好,生要爛在肚子里,死要帶進(jìn)棺材里,說的就是特工的特殊性。
不管杜華山之前做了什么事,至少,他有了一個圓滿結(jié)局。在外人看來,杜華山的死很可惜,但朱慕云認(rèn)為,這是一名特工最好的歸宿。如果有一天,他倒在了自己人的槍下,其實也未必就是壞事。
鄧湘濤覺得,日本人暫時不會對畢格亞動手,畢竟他是法國人。但是,這次卻判斷錯了。李邦藩在與尉遲青巨談完后,很快就向本清正雄匯報,然后,本清正雄把小野次郎叫來,三人一起商量。第一件事,就是突擊檢查畢格洋行。
朱慕云回到碼頭,趙平就告訴他,憲佐班的張光照打來了幾個電話,下午有行動,但到處找不到他人。朱慕云自然不會先回電話,下午他接到李邦藩的指令,要暫時消失一段時間,怎么能輕易與憲兵分隊的人聯(lián)系呢。
然而,朱慕云卻找不到李邦藩。他打給政保局的電話,是尹有海接的。尹有海告訴朱慕云,李邦藩已經(jīng)去了憲兵分隊。朱慕云此時,才給張光照回了電話。
“處座,接到命令,讓我們?nèi)ソ督之吀裱笮袌?zhí)行任務(wù)。小野隊長親自下的命令,我讓二科去了?!睆埞庹战拥街炷皆频碾娫捄?,很是松了口氣。
他在憲佐班當(dāng)當(dāng)副隊長,也兼著二處的副處長。平??傁胫?,什么時候才能坐上朱慕云的位子??墒?,一旦碰到事情,他才發(fā)現(xiàn),朱慕云的位子,并不是這么好坐的。
“我知道了?!敝炷皆泣c(diǎn)了點(diǎn)頭,他很奇怪,現(xiàn)在才幾點(diǎn)?怎么小野次郎就知道了消息?難道說,小野次郎與尉遲青巨也見了面?還是小野次郎早就掌握了畢格亞的情況?
“另外,局座也打來電話?!睆埞庹者t疑著說。
“局座有什么指示?”朱慕云忙不迭的問,在他心里,李邦藩當(dāng)然要比小野次郎更加重要。
“局座倒沒有指示,只是問起你去了哪里?”張光照說,一個媳婦,兩個婆婆管,這才是他覺得這個位子不好坐的原因。
“我馬上回來?!敝炷皆普f,看樣子,小野次郎也知道了尉遲青巨的事。
當(dāng)朱慕云在憲兵分隊看到本清正雄的車子時,馬上明白了一切。李邦藩與尉遲青巨見完面后,必定想先下手為強(qiáng),可是,本清正雄卻通知了小野次郎。不管如何,尉遲青巨是法租界的人,李邦藩要控制使用,似乎不妥。
才到小野次郎的辦公室,就聽見里面在大聲說話。朱慕云在門口站了一會,果然是李邦藩和小野次郎的聲音,正在為了尉遲青巨的“歸屬”而吵。在他們眼里,尉遲青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工具。誰能掌握這個工具,就能大力打擊軍統(tǒng)的勢力。
“報告?!敝炷皆圃陂T外用日語大聲說,說心里話,他是不想進(jìn)去的。當(dāng)他同時面對李邦藩和小野次郎的時候,會左右為難??墒?,今天這種情況無法避免。遇到困難就逃避,不是他的作風(fēng)。
“我依然堅持認(rèn)為,尉遲青巨必須由政保局使用。第一,他是中國人,第二,早在去年,我們就發(fā)現(xiàn)他很可疑。只是為了放長線,一直沒有動他?!崩畎罘裾裼性~的說。
朱慕云很是詫異,去年李邦藩就發(fā)現(xiàn)尉遲青巨可疑了?怎么自己不知道呢?他很快明白,這只是李邦藩為搶占先機(jī),隨口捏造的罷了。
“本清課長,不管怎么說,尉遲青巨是法租界的人,如果讓政保局使用,還要我們憲兵分隊干什么?”小野次郎不滿的說??吹街炷皆七M(jìn)來后,他的雙眼也射出了憤怒的目光。
“朱隊長,你認(rèn)為尉遲青巨應(yīng)該由誰使用?”本清正雄問。
田島拓真申請暗殺尉遲青巨的時候,他也問過田島拓真,能否讓尉遲青巨為我所用。但田島拓真覺得,尉遲青巨頑固不化,不可能為帝國效力,為了殺一儆百,最好的辦法是暗殺。
可是,朱慕云只是去了趟金門舞廳,與尉遲青巨接觸了一次,竟然讓尉遲青巨主動來憲兵分隊投誠。兩相對比,馬上就能看出,朱慕云的眼光,比田島拓真要高出一截。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一直以來,本清正雄認(rèn)為,田島拓真的能力很強(qiáng),對帝國也很忠誠,愿意為帝國的勝利而英勇獻(xiàn)身??墒?,田島拓真只會使用武力,與中國人的關(guān)系又處理不好,不管是在政保局還是憲兵分隊,都連接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