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將手中油紙包遞給我后,立馬從院角抄起一把鋤頭,就朝著隔壁家而去,那里住著一對窮苦夫妻,且媳婦懷有身孕?!?/p>
“原來不知何時(shí),他家闖進(jìn)去個(gè)大小眼兇惡老道,手提一把柴刀,強(qiáng)迫那媳婦立即生娃,他要把嬰兒帶走!”
“只是這般荒誕要求,誰能答應(yīng)?”
“我爹見狀,提著鋤就沖了上去,只是那老道柴刀一揮,就看到他一顆人頭死不瞑目滾落在地,血飆得到處都是?!?/p>
“而最終的結(jié)果,不外乎三尸四命!”
“我隔著兩家墻壁之間的裂縫,親眼見這一幕,直到老道走后,又是過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渾身顫抖的走了進(jìn)去?!?/p>
“月光隔著房頂破瓦流淌而下,把滿地的鮮血,照得像姑娘嘴上剛涂的胭脂似的,我低頭試著碰了碰我爹人頭,卻是血腥味裹著夜風(fēng)直往喉嚨里鉆……”
“那時(shí)的我到底哭沒哭,有些忘了?!?/p>
“畢竟我爹常說,耍子的命運(yùn),就是某個(gè)不知陰天還是雨天的清晨,死在某處犄角旮旯里!”
少年聲音帶著落寞,又似帶著灑脫。
接著道:“所謂子承父業(yè),我爹是耍子,那么我也該是耍子!”
“只是我呢,與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油嘴滑舌,坑蒙拐騙,吃里扒外,人見人嫌!”
“記得在我十三歲那年,一個(gè)月光尤為澄澈的秋夜,向來混不吝的我,因故意碰瓷公子哥們的五指馬,這次終于是遭了殃?!?/p>
“小鹿皮制成的鞭子,密集的好似雨點(diǎn)般,一鞭接著一鞭朝著我抽來,抽得我鮮血淋漓,抽得我喘不過氣。”
“我頭一次知道,不止那夜的兇惡老道會草菅人命,這些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富貴公子,對我這種人的命也毫不在乎?!?/p>
“正當(dāng)我以為,就要被鞭子抽死時(shí)。”
“一位路過轎子中坐著的,同樣十三四歲的姑娘,輕輕掀開轎簾,將一切阻了下來,又代我賠了一錠金子?!?/p>
“做完就走,像是隨手救下路旁一只小貓小狗似的?!?/p>
光幕上,少年滿身血痕,倒在街邊角落之中,眸光晃動,朝著那遠(yuǎn)去的轎子張望著。
“今晚月亮真圓啊,那姑娘也像天上月亮似的?!?/p>
“她不是我的月亮,但我確定今夜這一刻,有月光照在了我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