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碑前的雪（第1頁）

墓碑上的積雪，像一雙冰冷的手，扼住了最后一點(diǎn)陽光。

風(fēng)卷著雪粒，刀子般刮過林陌的臉頰。

他筆直地站著，像一尊與這片墓地融為一l的雕像。藏藍(lán)色警服上的銀星在陰沉的天色下，顯得格外黯淡。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沒有人高聲說話，只有一些細(xì)碎的、刻意壓低的議論聲，在寒風(fēng)中飄散。

“可惜了，陳支隊(duì)一世英名……”

一個老警察搖著頭，嘆了口氣。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立刻接話，聲音更低，帶著一絲神秘：“我聽說……是跟‘梵音’那條線有牽扯……市局督察都介入了。”

“什么牽扯？那叫畏罪自殺！”另一個聲音插了進(jìn)來，語氣里記是不屑和撇清關(guān)系的急切，“報紙上都登了，私吞查獲的毒資，被發(fā)現(xiàn)后，自已沒臉見人，一槍崩了自已。呸，真是給我們警察丟人！”

“小聲點(diǎn)，他徒弟還在那呢?！?/p>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瞟向了站在墓碑最前方的那個身影。

林陌。

他仿佛一尊被冰雪凍住的雕像，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

新發(fā)的警服筆挺，將他清瘦的身形襯得更加孤單。雪花落在他寬闊的肩章上，融化，又凝結(jié)成冰。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溫暖，眼神堅毅。

那是他的導(dǎo)師，陳剛。

一個將“警察”這兩個字，刻進(jìn)骨子里的男人。

他會涉黑？

他會自殺？

林陌的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堵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林陌，節(jié)哀。天冷，我們……先回去吧？”

派出所的通事小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陌緩緩地轉(zhuǎn)過頭。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悲傷，沒有淚水，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燃燒著壓抑怒火的黑暗。

小李被那個眼神看得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后面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里。

林陌沒有說話，只是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塊冰冷的墓碑。

人群開始漸漸散去。

那些曾經(jīng)稱兄道弟的叔伯，那些受過導(dǎo)師提攜的通僚，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樣，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