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崖如今托著不結(jié)案,無非是顧忌族長背后福建巡撫想要做什么罷了。
牛車載著程曦搖搖晃晃地走在出城的路上,在房間靠窗位置喝茶的墨秋一抬眼看到程曦,立馬呼喚同伴:“硯秋哥,你看,程曦在那里?!?/p>
硯秋快走兩步到窗前,看到程曦后皺眉:“他這是從哪里回家的?”
能夠判斷出程曦打算回家并不是一件難事,族兄家里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不可能空車從縣城來回,除了自己家的,還幫關(guān)系好的人家?guī)Я藮|西。
硯秋一看到程曦枕著的布匹,就知道他們是買好了東西打算回家的。
作為大宅門的小廝,雖然硯秋也是錦衣玉食地養(yǎng)大的,但是并不是不知道世情的人,當初秦國公府要培養(yǎng)子弟走文官仕途,就已經(jīng)同時著手培養(yǎng)一批家生子中機靈的男娃了。
在天資和眼界的限制下,這群家仆可能并沒有多么厲害,但是簡單的村里如何進城采購,還是能夠清楚的。
當然,硯秋也沒有誤會程曦在專門出來采購,畢竟這年頭,有功名的讀書人不會干這種丟份兒的事,他們要么有書童家仆,要么有妻子父母兒女,像程曦這種會親自上場采購砍價的異類是絕對少數(shù),硯秋按照常理推斷,卻是歪打正著,排除了錯誤答案。
“下樓分頭去打聽打聽,這程狀師又干出什么事情了?”硯秋對墨秋說道。
墨秋在房間里坐得無聊,聞言立刻響應,拿了錢袋就率先下了樓。
這幾天兩人等著少爺回信,但也不是白待的,還是結(jié)交了一些人,墨秋下樓后不久,就打聽到程曦宗族的這個案子,一驚一乍地聽人描述公堂發(fā)生過的事情,給足了對方情緒價值。
硯秋和墨秋性格不同,結(jié)交的人員也不一樣,相比于公堂的內(nèi)容,聽到了更多程氏族長不做人、程家有人在給福建巡撫當師爺、漕幫最近來縣里之類的秘聞。
等兩人回去一合計,發(fā)現(xiàn)就這么幾天功夫,程曦這邊發(fā)生了不少事情,自己兩人怕生事給國公府惹麻煩,一直沒有出門,消息反而落后了。
硯秋當機立斷給少爺再去一封信,寫明目前打聽到的消息,好方便少爺作出更加明確的判斷。
寫信并不是硯秋的專屬,池明崖也在寫信。
信中,池明崖詳細闡述了自己對于程曦的認識和判斷,讓老師務必要替師弟留下程曦,不能放這個禍害出去反過來禍害自己。
畢竟這種腦子有病的人,誰能猜得出他打算從哪個方向坑自己???
收到得意門生的來信,楊閣老第一次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從小過目不忘、書都不用讀第二遍的他甚至沒忍住把信看了第二遍,才接受了事實。
楊閣老用自己人生這幾十年的經(jīng)驗思考,同樣無法明白程曦的想法,但是好在宦海沉浮幾十年,楊閣老已經(jīng)見慣了無法理解的人事物,對于所有事情都有一個基本能夠淡然處之的態(tài)度。
因此,哪怕覺得程曦太過出格,楊閣老也并不因此小看他。
楊閣老貌似淡定地把信遞給了侍奉在自己身邊的小兒子:“你師弟的來信,你看看,說說你的想法?”
早在楊閣老從頭閱讀第二遍的時候,小兒子就已經(jīng)很好奇什么內(nèi)容能讓自己親爹讀第二遍了,按照禮節(jié)接過信件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