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眲㈠~笑著點頭哈腰,他本只是個二級鹽商,以往只能從大鹽商手里高價拿鹽,如今搭上了賈家這條線,一躍成為一級鹽商,能夠直接從鹽場拿鹽,自然竭盡所能奉迎賈璉了。
賈璉輕咳一聲斥道:“狗奴才可別亂說,娘娘從來不過問宮外的事,你倒在此替主子大包大攬起來,仔細(xì)揭了你的皮?!?/p>
興兒面色微變,連忙掌嘴道:“奴才多嘴,奴才胡說八道,奴才該死。”
賈璉這才對著劉瀚笑道:“劉員外,咱們也別耽擱了,且去取鹽吧?!?/p>
當(dāng)下,賈璉和劉瀚等人便直奔鹽倉取鹽,至于批驗所和鹽課司自然都打點過了,如今直接去鹽倉提鹽即可。
此時的鹽倉外已經(jīng)排起了長龍,全是準(zhǔn)備運鹽的馬車、驢車、牛車,甚至是手推車,熙熙攘攘的,十分之熱鬧。
那鹽倉大使恰好也姓賈,名叫賈鑫,生得大腹便便,臉圓肚圓,一看就是個吃得腦滿腸肥的貨色,外號三兩金。
此刻,這位賈大使正在辦公室內(nèi)休閑地喝著茶辦公,屋外還有不少人排隊等著他接見用印呢,其中一名青年已經(jīng)等得一臉不耐煩了。
這名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生得輪廓分明,雙目炯炯有神,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赫然正是那日賈環(huán)見過的憤青李鴻基。
話說這個李鴻基是陜西米脂縣人氏,其父李守忠是當(dāng)?shù)氐囊幻〉刂?,家境還算殷實,至少不愁吃穿,但正所謂人向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李守忠雖然沒什么大志向,但銀子自然沒人會嫌多的,一次意外的機(jī)會,李守忠認(rèn)識了一名鹽商,發(fā)現(xiàn)販鹽真的很賺錢,于是便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買地種糧,輸送到邊軍糧倉換取鹽引。
經(jīng)過一年的努力,李守忠終于換到了三百引的鹽引,亦即是九萬斤鹽,按照大晉市面的五十文鹽價,九萬斤鹽的市值就是四千五百兩銀子,除去各項成本,利潤估計能達(dá)到兩千兩。
一年賺兩千兩,這對李守忠這種小地方的小地主來說絕對是暴利了,所以興高采烈地派了兒子李鴻基,還有侄子李鴻義趕來揚州取鹽。
李鴻基和李鴻義兄弟懷揣著鹽引趕到揚州,本以為很快就能拿到鹽大賺一筆,結(jié)果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十分殘酷,兩名初次入行的菜鳥來到揚州后處處碰壁,耗了兩個月時間還沒把鹽提出來。
李鴻基本來就是個憤青,處處被刁難,自然肺都?xì)庹?,但是碰得頭破血流之后,終究還是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花了不少銀子打點,終于過了前面那兩關(guān),如今只要打通鹽倉司的關(guān)節(jié)便能提鹽了。
這時,終于輪到李鴻基了,他進(jìn)了鹽倉司大使的辦公室,取出鹽引,強(qiáng)顏作笑道:“賈大使您請過目,這是鹽引,不知在下幾時能提鹽?”
賈鑫外號三兩金,雁過拔毛,沒有好處你想提鹽,那是不可能的,只見他好整以暇地?fù)觳榱死铠櫥柠}引,發(fā)現(xiàn)上面已經(jīng)有了批驗所和鹽課司的蓋章,再一看李鴻基,似乎并沒有塞好處的意思,心想,這小子定是個芻,前面知道塞好處,現(xiàn)在倒不會了?怕不是小看我這個管倉庫的吧,便輕咳一聲道:“今天的提鹽額已經(jīng)滿了,本人先給你登記了,你過幾天再來吧?!?/p>
李鴻基忙問道:“過幾天?”
賈鑫淡道道:“取鹽的人太多了,真不好說,快則三四天,慢則十天八天,反正你過幾天再來問吧?!?/p>
李鴻基不由傻了眼,倒不是他不想給好處,實在是囊中羞澀啊,在這里耗了兩個多月,又給了前面兩關(guān)的好處費,所帶的盤纏都花得七七八八了,連吃飯住店都成問題,實在給不起啊!
賈鑫瞥了一眼李鴻基,見這小子還不識相,那胖臉頓時拉下來道:“下一位!”
李鴻基咬咬牙,正打算把身上最后幾兩銀子取出來,一名小吏卻急急忙忙走進(jìn)來,湊到賈鑫耳邊低語了幾句,后者立即道:“快請!”
那名小吏雖說得小聲,但是李鴻基耳力好,分明聽到什么榮國公府的璉二爺來了。
賈鑫見李鴻基還柱著沒動,十分之不悅,皺眉道:“還不出去?”
李鴻基十分不情愿地離開了賈鑫的辦公室,結(jié)果迎面便遇上了賈璉一行,于是惡狠狠地盯了對方一眼。
賈璉有點莫名其妙,但辦正事要緊,所以也沒理會,徑自進(jìn)了賈鑫的辦公室,結(jié)果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李鴻基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