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急忙從后門退了出去,片刻,一名中年男子便被帶了人來,正是忠順王府的長史官,姓鄧,名世賢。
賈政不敢怠慢,連忙命人看座上茶。這位鄧長史也不客氣,坐下便抿了一口茶水,淡笑道:“金駿眉,好茶,似乎比王府里的還要好一些。”
賈政心里咯噔一下,忙道:“鄧大人說笑了,市井俗物,如何比得王府里的佳品,鄧大人要是喜歡,回頭帶些回去喝?!?/p>
鄧長史擺手道:“那倒不必了,下官此來,并非擅造貴府,而是奉王命而來,有一事相求,敢煩賈大人作主,不僅王爺領(lǐng)情,下官也是感激不盡?!?/p>
賈政聞言心下納悶,連忙道:“不敢當(dāng),鄧大人既是奉王命而來,不知王爺有何見諭?還請明示,賈政好遵諭承辦!”
鄧長史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勞承辦,只需賈大人一句話就行了,王府里有個唱小旦的琪官,大名叫蔣玉菡,一向在府里好好的,但近來卻突然不見了,下官四處尋訪不得,恰好聽說他近日跟貴府銜玉而生的那位令郎十分親厚,常有來往。
下官琢磨著尊府不比別家,可以擅入索取,所以就稟明了王爺,王爺亦說了,若是別的戲子,一百個倒也罷了,只是這個琪官隨機(jī)應(yīng)答,謹(jǐn)慎老誠,甚得他老人家之心,竟斷然少不得此人。所以還請賈大人轉(zhuǎn)諭令郎,把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之念想,二則下官也可免去操勞尋覓之苦?!?/p>
賈政一聽,不禁又驚又怒,如今這形勢他正害怕惹事,結(jié)果怕什么就來什么,這不俏的孽障招惹誰不好,竟然招惹了忠順親王,這是分明是要坑家敗業(yè)啊,立即喝道:“來人,去把寶玉叫來!”
此刻賈母的屋里,一屋子的女人正在那哭哭啼啼呢。
剛送走了丈夫賈珍的尤氏,想到日后無依無靠,正哭得傷心,兒媳婦秦可卿在旁邊邊陪著,還有就是王熙鳳,父兄均被流放了,娘家也被抄沒了,此刻正哭得是天昏地暗的,王夫人和史老太君也跟著抹了幾滴眼淚。
這氣氛讓賈寶玉郁悶極了,這時一名婢女卻進(jìn)來道:“老爺派人來叫寶二爺去一趟?!?/p>
賈寶玉登時嚇得一個激凌,這幾日接連下雨,他便借口不去上學(xué)了,在家里廝混著,如今聽聞老子叫人,頓時便慌了神。
賈母向來溺愛賈寶玉,聞言也擔(dān)心寶貝孫子挨訓(xùn),便問道:“老爺找寶玉何事?”
那婢女搖頭道:“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有客人來訪。”
賈母和王夫人聞言均松了口氣,因?yàn)橛锌腿藖碓L時,賈政經(jīng)常會讓賈寶玉出去作陪,這次應(yīng)該也是,便催促賈寶玉快去。
賈寶玉這時也淡定下來,取了雨具,一徑到了榮禧堂,結(jié)果見到老父親面色黑得如炭,登時嚇得打了個哆嗦道:“老爺找孩兒何事?”
賈政厲喝一聲:“該死的孽障,你在家不讀書便罷,為何做出此等無法無天之事,那琪官是忠順親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無故逗引他出來,如今禍及于我!”
賈寶玉心神一震,硬著頭皮辯道:“孩兒實(shí)不知此事,也不認(rèn)識什么琪官,何來逗引一說?”
一直冷眼旁觀的鄧長史禁不住冷笑道:“公子也不必狡辯遮掩了,既然不認(rèn)識琪官,那你腰間的紅汗巾子又從何處來?”
賈寶玉的臉?biāo)⒌囊幌伦尤琢?,他此刻腰間所系的汗巾子,正是那晚聚會時和蔣玉菡交換的,沒想到竟然讓鄧長史一眼認(rèn)出來了。
原來自從那日聚會后,賈寶玉和蔣玉菡“情投意合”,還經(jīng)常有往來,關(guān)系的確十分緊密,至于緊密到何種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在賈政嚴(yán)厲的逼視下,賈寶玉早已心膽俱寒,那里還敢隱瞞,便吃吃地道:“聽說蔣兄在東郊離城二十里的檀香堡買了幾畝地和幾間屋舍,或許在哪里也未可知?!?/p>
鄧長史聞言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說,一定是在那里了,我且去找,若找到便罷,若找不著,還來請教?!闭f完便傳身離開。
賈政喝令賈寶玉不許動,黑著臉把鄧長史送了出府,回來后便命人把賈寶玉給綁在板凳上,抄起板子便狠打起來。
嘖嘖,這一頓狠揍可把賈寶玉給揍慘了,鬼哭狼叫,屁股皮開肉綻,要不是聞訊趕來的王夫人和賈母阻止,估計(jì)大臉寶就要被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