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薛大傻子種禍根
第316章
薛大傻子種禍根
薛姨媽和寶釵母女二人趕到二房那邊,但聞哭聲一片,愁云慘淡,家丁婢仆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zhuǎn),有的要搭建靈堂卻缺了布幔紙扎,有的布置香案又漏了香燭器皿等,幾名管事的婦人卻還在為誰該管那一塊而爭執(zhí)不休,總之亂作一團。
薛家二房老爺前幾個月剛沒了,現(xiàn)在二房太太也沒了,內(nèi)外均沒人操持,偏生薛蝌和薛寶琴兄妹兩人又年幼,此刻還陷在喪母的悲痛中沒有回轉(zhuǎn)過來,也沒個人居中調(diào)度話事,是以闔府上下亂作一團。
“大太太和大姑娘來了?!睅酌苁碌膵D人見薛寶釵母女到來,呼啦便圍了上去見禮,并且七嘴八舌地請示,說是請示,其實是要二人評理,主持公道。
薛寶釵雖性情溫婉大度,隨分從時,但此時也禁不住輕皺峨眉,問道:“其他的暫且先擱一邊,你們可安排人給嬸娘梳洗妝扮了?”
幾名管事婦人尷尬地面面相覷,顯然還沒安排人給死者整理遺體遺容。
薛姨媽見狀不由氣不打一處,責道:“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你們這幾個老貨還在挑肥揀瘦,拈輕怕重,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互相推諉扯皮,你們太太生前待伱們不薄,可如今你們又如何待她?你們這些奴才,良心怕不是被狗吃了!”
幾名管事婦人被罵得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薛寶釵忙道:“娘親你且先進去安慰琴妹妹,這里便讓女兒來處理吧?!?/p>
薛姨媽也深知自家女兒的能為,雖然性子溫婉大方,但處事穩(wěn)重得體,而且家里日常內(nèi)外事務都是她打理的,甚至比自己還要嫻熟周到,于是點了點頭便先行進屋去了。
薛寶釵一雙杏目掃了一遍那幾名神色訕訕的管事婦人,語氣溫和卻又斬釘截鐵地吩咐道:“洛嬤嬤,你原是嬸娘的陪房,嬸娘生前對你們一家也是格外親厚,去吧,勞煩你替嬸娘梳洗更衣,收拾得體面些,讓嬸娘走得風風光光的,也不枉你們主仆情份一場了。”
那洛嬤嬤連忙點頭領(lǐng)命而去。
“林大家的,你負責領(lǐng)班搭建靈堂,再到外面調(diào)四名壯實伶俐的小廝進來幫忙,一應所需之物,來我這里拿了對牌,去庫房支取,凡名貴器皿之物俱要妥善保管,若不慎打碎,須有碎片為證,否則視為失盜,該賠的賠,該報官的報官。”
那林嬤嬤忙也凜然領(lǐng)命而去。
俗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而涉及利益自然就有人挑肥揀瘦,拈輕避重,如此一來,難免就有爭執(zhí)糾紛,而要處理好各種糾紛,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立規(guī)矩,平衡各方利益了。
薛寶釵自小便幫忙打理生意,管理家中事務,雖然年紀不大,在這方面卻已是經(jīng)驗老到,所以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該敲打的敲打,該安撫的安撫,很快便把一應活計安排得井井有條,家丁婢仆們各行其事,闔府上下自然也恢復了秩序。
薛寶釵安排完工作后,正要進屋去,便見堂弟薛蝌紅著眼從外宅方向而來,渾身大汗淋漓,一臉的疲憊。
這個薛蝌今年十四歲,比薛寶釵小了兩歲,看著還有些稚氣,走到薛寶釵面前抹了把眼淚道:“虧得大姐姐您過來幫忙,要不然家里都不知亂成什么樣了,有勞大姐姐了。”
薛寶釵柔聲道:“咱們是一家人,蝌兄弟說這話豈不見外,對了,外頭可把棺木備好了?發(fā)喪的事準備得如何?”
薛蝌點頭道:“棺木早就預備著了,等收拾好就能抬進來裝殮母親大人的遺體,至于發(fā)喪的事,等這邊靈堂布置好了再行安排人出發(fā)通知親朋,免得到時客人來了手忙腳亂,徒招人笑話,唉,本以為娘親能撐到中秋,沒成想……”
薛蝌說著又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他終究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并非賈環(huán)這種兩世為人的“妖孽”,而且其資質(zhì)平庸,數(shù)月內(nèi)連失怙恃,連辦兩場喪事,稚嫩的肩膀如何能承受其重?此刻更是接近崩潰的邊緣。
薛寶釵既憐惜又痛心,柔聲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蝌兄弟節(jié)哀順變,以后你就是家中的梁柱,既要撐起家業(yè),又要照顧好琴妹妹,需好好保重身體,大姐姐不求你出人頭投地,但至少不要學你蟠大哥。咱們薛家雖然勢微,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要恪守本份,老實經(jīng)營,辦好皇差,富足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p>
薛蝌重重地點了點頭。
薛寶釵又問道:“對了,你可知曉你蟠大哥現(xiàn)在何處?”
薛蝌搖頭道:“昨天一天都沒見著他了,前天下午倒是在二門外碰過一次,說是有一位大客要應酬,若事成了能大賺一筆,當時我正急著請大夫給娘親診病,倒沒有細問?!?/p>
薛寶釵聞言不由暗暗擔心起來,自家大哥薛蟠是什么貨色,她是再清楚不過了,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說句不好聽點的,就是干啥啥不成,砸鍋第一名的敗家仔,如果他只是吃喝玩樂,眠花宿柳倒還好些,若那天突然心血來潮想干點“正事”,沒準就給你惹出一堆麻煩事來。
譬如前不久,薛蟠這貨也不知被哪個孤朋狗友忽悠,花了兩萬兩銀子盤下一家船場,打算學人家做造船生意,回到府里還信誓旦旦地跟薛寶釵母女倆吹噓,兩年就能回本,三年內(nèi)能賺一倍,豈料那船場的老板欠了一屁股賭債,拿到薛蟠的銀子便卷款跑路了。
第二日,薛蟠去接收船場,發(fā)現(xiàn)船場已經(jīng)人去樓空,債主倒是找上門來,他才發(fā)現(xiàn)那黑心船場老板竟然把船場以一萬兩的價格抵押給賭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