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多事之秋
第133章
多事之秋
寧榮二府東西相對,屋舍連綿,軒峻奇麗,占地面積極廣,甚至自成一條街,當(dāng)初林黛玉初來乍到時便被此等氣派震撼過。賈家一門兩國公,是何等之榮耀,何等之風(fēng)光,難怪當(dāng)初的金陵四大家族會以賈家為首。
然而,此時在綿綿秋雨的籠罩下,寧榮二府卻顯得有些暮氣沉沉。朱漆大門緊鎖,往日值守在門外耀武揚(yáng)威的數(shù)十豪奴均銷聲匿跡了,東邊的寧國府甚至連牌匾都已摘掉,門前兩尊威武的石獅子也用布曼掩蓋,顯得不倫不類,透著一股不祥。
再看西邊的榮國府,敕造的牌匾倒是還在,不過門前的數(shù)十豪奴同樣撤掉了,三尺大的燈籠也換成了小的,比過往低調(diào)了許多。
偶爾從門前路過的行人,眼看如此形景,無不紛紛搖頭,正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自大晉開國以來,賈家也風(fēng)光了八十多年了,歷經(jīng)五代人,福澤也差不多走到盡頭了吧。
事實上,此刻寧榮兩府上下均惴惴不安,東府大爺賈珍由于受王仁父子案的牽連被削去了祖爵,發(fā)配海疆,今日才剛起程出發(fā)。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圣心難測啊,天知道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榮國府也一并擼了?若真如此,那賈家就真的徹底玩完了。
賈政作為榮國府的實際當(dāng)家人,近日更是坐臥不安,行事更加謹(jǐn)小慎微了,并且嚴(yán)令兩府的子侄均要保持低調(diào),生恐行差踏錯,招來覆門之禍。
賈家作為舊勛貴集團(tuán),自然是站在太上皇這一邊的,如今雖然是太上皇占盡上風(fēng),但賈府的形勢卻更加危險了,因為乾盛帝正在氣頭上,少不得拎兩家出來撒氣,偏生王仁又正好撞在搶口上,這不,賈珍就倒霉被牽連上了。
秋雨沙沙地下著,四面的屋檐源源不絕地往天井中淌著水,形成了四面雨幕。榮禧堂上,賈政滿臉愁云地來回踱著步,他本是個中平之姿,讀書一般,做官也一般,古板迂腐,沒有過人的政治智慧和手腕,如今家族中有人出事,他便開始慌神了。
此時,賈璉和賈蓉二人走了進(jìn)來,身上的衣服物都被雨水打濕了,后者撲通地跪倒在賈政面前,哭泣著道:“侄孫剛送完父親出城,本欲陪他老人家一同共赴海疆的,可是父親憂心家中無人照料,便把侄孫趕回來了,如今家中亂成一團(tuán)糟,爺爺(賈敬)又只管修道,不聞世事,接下來侄孫該怎么辦,還請叔爺明示?!?/p>
賈政嘆了口氣道:“我當(dāng)初是怎么勸你父親的,總不聽,如今把祖宗用性命換來的基業(yè)都敗沒了,再哭又有什么用呢,回去把府里的下人,該遣散的都遣散了吧,只留下身邊日常服侍的,收拾一下都搬到這邊府來暫時擠一擠,雖說皇上沒有旨意,但東府的宅子還是主動上交為好?!?/p>
賈蓉聞言瞬時如五雷轟頂,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其實父親賈珍被發(fā)配海疆,他是不驚反喜的,盡管祖上的爵位被削掉有點(diǎn)可惜,但相比于能夠脫離這個暴君一般的父親,這些都不算什么,畢竟賈珍一走,他在東府里就能唯我獨(dú)尊了,再也不用在賈珍的淫威下瑟縮發(fā)抖了。
然而,現(xiàn)在賈政讓他遣散奴仆,把宅子上交給朝廷,日后連住的地方都要寄人籬下,還怎么唯我獨(dú)尊?還怎么自由自在地風(fēng)流快活?苦也!
賈政見賈蓉不出聲,便知他舍不得,面色一沉道:“蓉哥兒,這個時候保命要緊,可別犯迷糊了,等到皇上下旨,只怕最后連家俬細(xì)軟都保不住?!?/p>
賈蓉聞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道:“叔爺所言極是,侄孫這就回去照辦。”說完急急退了出去。
賈政看了一眼垂手站立的賈璉,問道:“你岳父和妻兄動身了吧,負(fù)責(zé)押送的軍卒可都打點(diǎn)好了?”
賈璉黯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都打點(diǎn)好了,還有兩名忠仆隨同,路上應(yīng)該不至于吃苦頭。”
賈政嘆了口氣道:“盡管你岳叔父王子騰升了,這次又有驅(qū)逐韃子之功,但是王家卻得罪了皇上,伱以后做事要謹(jǐn)慎,同時約束好府里的下人,不能違法亂紀(jì),以免重蹈你珍大哥的覆轍。”
賈璉連忙點(diǎn)頭稱是,這時,管家賴大卻匆匆忙忙地走進(jìn)來道:“老爺,忠順親王府來人了。”
賈政不由愣了一下,賈府跟忠順親王向來沒有交集,為何突然派人上門來?而且現(xiàn)在還下著雨,莫非有什么緊要之事,連忙道:“快請!”
賈璉急忙從后門退了出去,片刻,一名中年男子便被帶了人來,正是忠順王府的長史官,姓鄧,名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