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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你來管家（第1頁）

第502章

你來管家

內間里的炭火燒得很旺，賈環(huán)一進來便感到了撲面的暖意，只見賈母半躺在床上，上半身用枕頭墊高了，雙目微閉，似睡非睡，只有貼身侍婢鴛鴦在一旁侍立，眼眶微微泛紅，倒是真情流露了。

正所謂人生七十古來稀，由于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所限，古人的壽命普遍較短，能活到七十歲的十分稀少，像賈母這般七十又五，絕對算得上高壽了。

賈母無疑是個很有福氣之人，這輩子享盡了榮華富貴，兒孫繞膝，四世同堂。與此同時，賈母又是一個精明的人，平時精神矍鑠，很容易讓人忽略她已經(jīng)是一個古稀老人的事實，如今遭逢家庭巨變，在連番的打擊下，這個命硬且命好的老婦人終于倒下了，雞皮鶴發(fā)，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仿似風中殘燭，行將就木。

賈環(huán)猶豫了一下，上前跪倒行禮道：“環(huán)兒給老祖宗請安?！?/p>

賈母一動不動，依舊雙目微閉，仿佛已經(jīng)熟睡過去，鴛鴦彎下腰，湊到前者耳畔輕喚了兩聲：“老太太，環(huán)三爺給您叩頭了?！?/p>

賈母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緩緩睜開眼睛，用渾濁的目光望向賈環(huán)，好一會才慢慢聚焦，有氣無力地道：“環(huán)哥兒來了，快起來吧，地上冷，仔細著涼！”

賈環(huán)依言站了起來，心里暗叫不妙，賈母這狀態(tài)跟當初林如海差不多，若是這個時候撒手歸西，那么接下來的會試自己也不用參加了，洗洗睡吧！

因為按照大晉的禮制習俗，父母沒了，要守孝三年，祖父母沒了，守孝九個月，期間不得婚嫁，也不能參加科舉。

“環(huán)哥兒，你過來，坐邊上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講?！辟Z母一邊說，一邊示意賈環(huán)在床沿邊上坐，以示親近之意。

賈環(huán)走到床邊站定，卻沒有坐下，說實話，對于賈母，他實在親近不來，盡管自從打南邊回京后，老太太確實對自己很不錯，待遇跟以前差天共地。

然而賈環(huán)卻明白，賈母對自己所謂的好，只不過是一種懷柔的手段罷了，在自己穿越到賈環(huán)身上之前，小賈環(huán)這個庶子在賈母眼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透明而已。

同理，自己被放逐到金陵后，如果不夠爭氣，沒能成功闖過層層桎梏，弄出莫大的動靜，最終考取舉人功名，相信賈母會繼續(xù)把自己當成可有可無的小透明，任由自己在南邊自生自滅。

所以，賈環(huán)對賈母并無多少親情眷顧可言，兩人的關系更像是一種利益關系，賈母是賈府的實際掌權人，而賈環(huán)作為賈家的子孫，很多事都需要賈母點頭才能名正言順，而對于賈母來說，賈環(huán)是個難得的讀書種子，有潛力有前途，可以光大門楣，為家族帶來利益。

賈母見賈環(huán)不肯坐床沿，倒也不勉強，問道：“還有十來天就要下場春闈大比了，環(huán)哥兒的功課溫習得如何？可有把握高中？”

賈環(huán)本來想回答得保守點的，但看了一眼賈母帶著期盼的渾濁雙目，便道：“九成把握還是有的?！?/p>

賈母聞言如釋重負般道：“那就好，好孩子，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我這個老婆子掙著這口氣也不會拖你的后腿，要死也等你考完了再死！”

賈環(huán)微微一震，鴛鴦臉色蒼白，急忙道：“老太太又迷糊了，大正月里說這些生呀死呀的，多不吉利。”

賈母嘆道：“坊間有言：老而不死而為賊，我都快七十六了，也活夠本了，怕什么死呀活的，要不是環(huán)哥兒馬上就要下場大比，我倒是現(xiàn)在死了的干凈，唯一害怕的，不過是沒臉見祖宗罷了?！?/p>

賈母說著竟然老淚縱橫，鴛鴦既驚且不安，一邊小聲勸慰，一邊替前者擦眼淚。

眼看著眼淚從賈母渾濁的雙眼流出，又順著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滑下來，饒是賈環(huán)也不禁微微動容，這情景確實很有沖擊力。

賈母出生于保齡侯史家，賈史兩家都是大晉的開國元勛，而賈母嫁入賈家的時候，正是兩家的鼎盛時期，賈史聯(lián)姻可謂是強強聯(lián)合，風光無限。

然而，正所謂人無千日好，無百日紅，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隨著時間的推移，賈史兩家又盛轉衰，如今更是爵位被削，負債累累，破敗凋零。

也許，活得太長命了也并非好事，經(jīng)歷過繁華鼎盛，自然更添破敗時的哀傷，賈母以七十五歲的高齡親眼目睹祖上用血汗打拼回來的家業(yè)敗盡，打擊就可而知了。

賈環(huán)欲言猶止，又沉默了片刻才勸慰道：“老太太安心將養(yǎng)著，莫要胡思亂想，您老人家能活到一百歲，享福的日子還長著呢?！?/p>

賈母戲言道：“那我倒真成老王八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