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住在彼得堡的平民百姓和達官貴人,無論是誰都是寧肯要涅瓦大街,而不稀罕人世上的金銀財寶。”
北原和楓給左邊的建筑加了幾條簡單的裝飾線,然后把鉛筆放下,拿起了邊上的水彩工具,正式地調(diào)配起了顏料。
圣彼得堡的天空應(yīng)該用什么顏色呢?
旅行家嘴上繼續(xù)念著故事,內(nèi)心卻感覺自己已經(jīng)逐漸飄到了圣彼得堡的上空,正在抬起頭看著燦爛的太陽。
一點點淺淺的藍,還有點灰——就像是托爾斯泰的帶著點灰度的玻璃藍眼睛一樣。
最后再加上許許多多的白:那些燦爛的、純粹的、蒼白的白色陽光應(yīng)該鋪滿了圣彼得堡的天空,把一切沐浴在陽光下的東西都點綴得閃耀著神圣的光輝。
每一座建筑的顏色也是純粹的,看上去干干凈凈的模樣。嗯,這里用上米黃色,再加上一點鵝黃色的明亮和出挑。
這里是穿著深色衣服的行人……這個地方需要來點墨藍去壓一壓整體顯得過于明快的色調(diào)。
北原和楓簡單地拿細筆刷勾勒了幾下輪廓,打算最后進行一下整體的細微調(diào)整。
色調(diào)的修理,筆觸的調(diào)整,細節(jié)的補充和修繕,光影的完善……
他完成一幅畫的速度很快:畢竟他也不是什么正統(tǒng)的西方美術(shù)出身,水彩更多是從自己學(xué)的寫意水墨畫里面脫胎出來的,也不求有多像,只求個神韻即可。
最后一步。
他看著自己已經(jīng)差不多搞定的速寫,拿起筆刷慢慢給整個畫面加上了一層淡淡的淺灰色和棕色色調(diào),一點點地從畫面中大面積鋪陳開的陽光上掃過去。
其實這一步放在油畫上面更加合適,水彩的難度稍微有點大,但也不是不行。
在刷完了這一層幾乎是透明的顏色后,旅行家又拿起筆,沾了沾白色的顏料,重新地點綴出這副畫面的高光。
那是圓頂教堂上高高的十字架,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出整幅畫里面最為明亮的白,也是整幅畫里面唯一正在閃爍的東西。
到了這個時候,他嘴里慢悠悠講述的減縮版《涅瓦大街》差不多也快要講完了:
“這條涅瓦大街時時刻刻在裝假騙人,當濃濃的夜色籠罩下來……當惡魔親自點燃燈火,以便給萬事萬物罩上一層假面的時候,則尤其如此?!?/p>
旅行家收拾起畫筆,把調(diào)色盤簡單地按在水桶里面清洗了一下,簡單地給這個故事收了個尾,然后抬起頭看了看。
然后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的身邊圍了一小圈人,看上去都對他挺感興趣的樣子,看到他結(jié)束了這個故事,甚至都非常捧場地鼓起了掌來。
“這可真是一個充滿了俄羅斯風格的故事,我還以為我來到了上上個世紀的圣彼得堡呢?!?/p>
“是啊,里面暗含的諷刺真的真的非常絕妙,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過這么經(jīng)典的俄羅斯作品了。”
“請問您是別的地方來圣彼得堡游歷的作家嗎?您有著出書的打算嗎?”
之前在一心二用畫畫和說書的北原和楓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時候,懷里多了一罐子俄羅斯紫皮糖的果戈里,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不是,這么多人,都是哪里來的?。吭摬粫亲约褐v《涅瓦大街》吸引過來的吧……
雖然這個世界對文學(xué)的確比較推崇,俄羅斯人也的確非常愛好藝術(shù),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似乎是注意到了對方的窘態(tài),正在嚼紫皮糖的果戈里彎了彎燦金色的眼睛,發(fā)出了一點也不客氣的笑聲。
北原和楓沒好氣地看了對方一眼,懷疑對方是在看樂子不嫌事大。
他現(xiàn)在也有點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會得到這個眾星捧月的待遇,十有八九是自己那倒霉的運氣想要把自己給拉下水。
不過你以為我就沒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