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23章（第1頁）

旅行家認(rèn)真地聽著這個不成體系的故事，聽著喬伊斯很認(rèn)真地念了一遍世界上所有風(fēng)的名字來證明那場風(fēng)到底有多大，那艘船又多了不起。

他念得那么多，以至于這個故事散亂得根本不像是個故事。

但北原和楓還是在喬伊斯閉上嘴期待望著的那一刻抱緊了對方，用帶著笑的、很輕的聲音說道：“那，恭喜你回家了，尤利西斯先生。”

“啊，我還以為你會用‘奧德修斯’這個名字呢，畢竟這個更加常用一點(diǎn)。但是我喜歡尤利西斯這個稱呼！”

喬伊斯一下子高興起來，臉上也揚(yáng)起了燦爛的笑：“還有，謝謝你，我的確回家啦?！?/p>

他也有一個家了，就是諾拉在的地方。

他知道那個下雪的圣誕節(jié)里，諾拉親自背著已經(jīng)醉到不省人事的他回家，一步步地走在都柏林落雪的街道上。

四周歡樂的氣氛籠罩著他們的手腳，歌聲從圣誕夜的燈火里飄出來。他一遍遍地問著對方為什么不丟下他，一遍遍哀求似的要她抱抱自己。對方總是很溫柔和耐心地回答著，一遍遍地告訴他一個堅定的答案。

最后，他在道路的終點(diǎn)，終于那個本來就模糊不清的視線里隱隱約約閃爍著的明亮黃色。

那是之前一直被他模糊地遺忘，也是讓他突然不再那么不安，不再那么偏激的一抹光。

是家里的燈在亮著。

“……好像有幾個地方跑調(diào)了?！?/p>

諾拉把這首歌唱完，按著嗓子有些苦惱地小聲說了句，突然慶幸起喬伊斯不在這里——她可是想把自己最好的歌給他的。

女子看著天邊快要落下去的月亮，看著快要伸到窗戶邊緣的綠色爬山藤，最后推開椅子，從房間里走出去。

她去開燈了，在喬伊斯回來之前開燈。

這樣如果他們是在晚上回來的話，也不至于要再去打開一遍——更何況她的愛人可不喜歡一片黑暗的環(huán)境。

“我感覺我忘掉了很多……很多很多?！?/p>

喬伊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湖泊，看著快要駛向夢境邊緣的小船：“是和諾拉有關(guān)的東西。也許我真的把那些記憶都從我們的生活中偷走，塞到了這里?！?/p>

“但你又不后悔。”

旅行家垂下自己的眼眸，看著這個驕傲又膽怯的天才，笑著開口。

他了解喬伊斯，了解對方在這個方面幾乎沒有人可以辯倒的驕傲。

“當(dāng)然不后悔啊。我們美好的回憶，我們感情的見證不會隨著我們的死去而消失，而是一直保存在這里。全宇宙的星星只要不熄滅，我們的愛就是永恒的?！?/p>

喬伊斯驕傲地開口，那對淺藍(lán)色的眼睛彎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緊接著他抱緊了旅行家，讓自己的目光與對方保持在平視的程度上。

“而且我還有你們，還有和你們的回憶。我現(xiàn)在很幸福，我也不會那么不安了，雖然還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安……但我知道諾拉愛著我。知道這一點(diǎn)就夠了，那些被遺忘的東西也許不怎么美好，但現(xiàn)在很美好?！?/p>

超越者說到這里，敏銳地嗅了嗅，好像聞到了某種“思想”的味道，有些好奇地偏頭：

“北原你想要說什么嗎？”

“唔？我只是在想，到時候需不需要寫一本書來在這個世界里紀(jì)念你們的偉大感情?！?/p>

北原和楓輕微地咳嗽了一聲，想起了喬伊斯當(dāng)年寫的《都柏林人》和《尤利西斯》，后者尤其讓他沉重了不少：實在是當(dāng)年讀書時留下來的心理陰影，尤其是最后一章只存在兩個標(biāo)點(diǎn)的超級大章節(jié)。

雖然心理陰影的最終來源應(yīng)該算是諾拉的寫信習(xí)慣，但把這個寫出來的不還是喬伊斯嗎？

“寫作有點(diǎn)傷害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