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蝴蝶研究者似乎有些悵然地看了一眼這里漫山遍野的蝴蝶,接著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用布遮蓋著的箱子挪到了身前,將最上面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拽了開來。
“啪嗒”。
一聲很輕微的聲響。納博科夫吸了一口氣,有點擔心地朝著里面看去,里面透明的大盒子內(nèi)部,正有一只條紋橘粉蝶慌張地撞到了傳來光線的透明塑料上。
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蝴蝶。
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喙蝶,其中還有各種顏色斑駁相間的美麗袖蝶,以及幾只很明顯豹蛺蝶屬的蝴蝶。它們?nèi)慷急话凑崭髯缘奈恢檬占{在這個小小的箱子里,里面還有著新鮮的花草與被人工撒上去的鹽水。
“你看,北原。”
納博科夫隔著透明的塑料觸碰著它們,看著這些蝴蝶被紛紛驚走,像是茫然的花朵那樣胡亂地飛舞著,目光里帶著深情:
“很漂亮,對吧?本來我還有一只戴安娜閃蝶……但是我把它放走了。那是世界上可能只有三位數(shù)出頭的數(shù)量存活的蝴蝶。”
他抬起頭,對上旅行家有些訝然的視線,像是贏了一回似的,露出了驕傲的表情,但很快就變成了平靜,聲音里帶著一種釋然的灑脫:
“我本來出這趟遠門就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把它們給放生的,這里就很不錯。這幾天我也問蕾切爾小姐查了很多資料,如果沒有人造的大規(guī)模破壞,這群小家伙都可以生活得挺好。”
“你……”
北原和楓長了下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看到納博科夫那驕傲中帶著堅定的表情后,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算啦,反正我也不會阻止你做什么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過我已經(jīng)想象到了……”
旅行家側(cè)過頭,語氣輕快:“這么多蝴蝶飛出來的樣子,一定很美吧?”
蕾切爾撥弄著自己的排簫,微微歪過頭,目光從被自己保養(yǎng)得很好、有些部位甚至被盤出包漿的樂器上挪開,落在滿滿一個盒子的蝴蝶上,唇角似乎勾勒出了一個像是春風一樣散漫又柔和的笑,另一只手在風里把飛
揚的發(fā)絲別在自己的耳后。
她覺得自己似乎也應(yīng)該做點什么了。
有的時候,就是應(yīng)該熱鬧一點嘛。
[西格瑪。]
她歪過頭,在同樣偷聽的西格瑪?shù)氖中膶懴聦Ψ降拿?,在看到對方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笑嘻嘻地用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唇邊,示意對方接下來的交流要記得保持安靜。
西格瑪愣了愣,但在看到少女做出了一個握拳的舉動后還是很從心地點點頭:畢竟蕾切爾的戰(zhàn)斗力實在是有點夸張了,他敢保證自己絕對絕對打不過她。
這就是把野外生活當成日常的人能達到的身體素質(zhì)嗎……
蕾切爾看到西格瑪沒有聲張,于是滿意地微微頷首,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寫到:
[我們接下來稍微幫納博科夫先生和多蘿西一下,怎么樣?你加入的話,我就把你對北原告白的錄像刪掉,而且保證不賣給北原。]
西格瑪皺著眉,努力地還原出了對方想要表達的話,然后表情一點點地空白起來,呆呆地看著蕾切爾,腦袋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等等,你是什么時候錄像的?
對此蕾切爾小姐只是雙腿并攏,兩只手交疊在腹部,露出了一個優(yōu)雅得體的淑女微笑,但是在西格瑪?shù)难劾铮瑢Ψ絻叭灰呀?jīng)冒出了屬于惡魔的小犄角和尖尖尾巴,手里可能還拿著一根冒著地獄火的尖叉子。
怎么會有蕾切爾·卡遜這么腹黑的女人??!
西格瑪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臟,懷著悲憤和化悲憤為吃瓜力量的心態(tài)加入了對方的隊伍,同時還朝獨自一個人埋在花海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人悶氣的多蘿西看了眼。
相比起來,多蘿西那個喜歡磨人的小家伙都可以算是天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