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兼投喂的時候,北原和楓都覺得自己不是流落到了荒島,而是正在帶著三個性格迥異的幼崽出門野炊。
這種想法在笛福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小心地湊了過來,用那對紅藍色的眼睛期待地瞧著他,試圖點一份特供晚飯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那個,北原,你會做炸魚薯條嗎?英國菜很好做的,一點也不麻煩。”
有著一頭和拜倫類似的紅發(fā),只是發(fā)梢?guī)е聋惓壬牡迅UUQ劬?,手指卷住耳?cè)垂落下來的一縷頭發(fā),然后又小聲地補充道:
“或者說什么英國菜都可以啦……我就是有點想念那個國家,雖然我知道她非?;斓???晌耶吘购脦啄隂]有見到和她有關(guān)的事物了?!?/p>
說完,他還垂下眼眸咳嗽了一聲,目光漂移到了一邊,覺得有一點不好意思,就連之前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氣也泄了大半:
畢竟旅行家是他生活在荒島上的同伴,不是他的保姆,做什么他也沒有資格插嘴。
可是他的確很懷念英國菜——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國家的菜系在國際上的評價啦,但是不管怎么說,他還是更習慣自己家鄉(xiāng)的味道。
北原和楓沉默了幾秒。
別誤會,他倒不是拒絕,而是在真的認真思考英國菜的菜譜。
尤其是在思考里面到底有幾道是可以被席勒和自己同時勉強接受的菜。
笛福有些緊張地咳嗽了一聲,似乎對自己竟然向別人提出了這種“過分”要求感到有點不安,但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著對方臉上的表情,心里默默做好了及時改口和跑路的準備。
——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提前準備好跑路到底有什么用。
“嗯……”北原和楓思考完畢,剛想要說些什么,結(jié)果就被笛福用緊張的語氣打斷了。
“那個,北原,實在不行的話,我的存錢罐里十分之一的金鎊怎么樣?”
笛福絞盡腦汁地從嘴里面蹦出來一句話,然后痛苦地嗚咽了一聲,感覺自己的大腦簡直就是一片夸張的空白,最后干脆在對方迷茫的注視下自暴自棄地縮了縮,小心翼翼地問道:
“實在不行就五分之一?”
“呃,我的意思是……”
北原和楓撐著腦袋,很有耐心地開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吐出幾個單詞,對方就像是被什么踩到了尾巴,“嗷”地一聲很緊張地跑走了。
順便還留下了一大串諸如“對不起北原先生是我的突發(fā)奇想給你造成困擾了嗚呃我一個人去冷靜一會兒你就當做我什么都沒有說就行其實吃什么我無所謂的吃烤魚配蘋果也可以”之類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來得及加上去的臺詞。
“……其實炸魚薯條沒什么難的?!?/p>
被對方有些劇烈的反應搞得懵了一下的旅行家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把這句話念完,最后忍不住用溫和無奈的表情笑了起來。
好吧,其實這種反應還挺可愛。
北原和楓覺得笛福的性格有點像是刺猬:
雖然平時總是支棱個刺,看上去像是要扎人的兇巴巴樣子,但也是真的可愛又害羞,肚皮擼起來也軟乎乎的,還會郁悶地縮成一團。
更何況,在面對脾氣特別好的人時,這家伙的性格軟到連刺都支棱不起來。
——某種意義上,雖然笛福可以天天理直氣壯地和拜倫吵,和席勒吵,嘰嘰喳喳戰(zhàn)斗力強得像是只麻雀,但他的性格可要軟多了。
甚至在被人惹得委屈地縮成球后也很好哄回來:當然,前提你是有足夠多的、能讓這只小刺猬高興起來的英鎊。
不過突然被刺扎一下也真的疼。
對此,天天和笛福打架的拜倫很有發(fā)言權(quán),但他可不會因此就放棄給自己找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