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北原和楓在邊上偏過頭,忍不住笑了聲,也拿了點食物,就著水簡單地墊了墊肚子。
他是想到那句學生生涯里每次遇到的老師都會說的“你們是我?guī)н^最差
的一屆”的話了。
不過他當年當老師的時候倒是沒有用過,因為他正式教的學生也就只有一屆,沒能讓這句話發(fā)揮用武之地。
“等會兒喝點藥,北原。”
菲利普斯瞅了一眼旅行家,也一點也不客氣地點了名:“順便一說,別讓我發(fā)現(xiàn)你偷偷地把食物藏起來給什么小動物或者別人吃,在沙漠不需要你這么有善心,照顧好自己才最重要?!?/p>
“知道啦?!?/p>
北原和楓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接著眨眨眼睛,很乖地回答。
“北原最近睡得好嗎?”
男孩把自己的食物吃完,打了個哈欠,干脆就趴到北原和楓的膝蓋上,主動昂著腦袋問道,眼睛很認真地看著北原和楓。
“很好啊,我都說我沒有什么問題了?!?/p>
北原和楓輕輕地捏了一下男孩的臉,垂下那對橘金色的眼睛笑著看著男孩,把貝殼從口袋里拿出來貼在男孩耳邊:“很好聽,對嗎?”
大海,雪花般堆砌的波濤。
海洋一層一層柔和地上浮著,一層一層柔和地退卻著,每一滴水都在太陽下被照得近乎于透明,漂亮得幾乎像是被摔碎的凡爾賽鏡宮,顯得華美而又支離破碎。
這是和沙漠迥然不同的聲音。
“嗯,很好聽!”
男孩愣了愣,接著彎起眼睛,笑著說道。
他們在路上遇到過鐫刻著化石痕跡的巖石,看到過撒哈拉巖壁上的繪畫,幾乎快要模糊的痕跡描摹著水牛與河馬,還有獨木舟上面狩獵的人們,宣告著作為人類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這里也曾經(jīng)有過湖海江河。
而如今,他們就在大漠里面沉默地看著這片在過去水草豐沛的土地,看著風在上面棲息,卷起一層又一層的黃沙將其掩埋,變成撒哈拉的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寶藏。
“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天命,而撒哈拉的貝殼的天命就是不斷重復著大海的聲音,直到海水重新漫到這片土地上。因為海就活在這里?!?/p>
煉金術(shù)師把他的草藥湯熬好了,一邊隨口說著,一邊把看上去顏色就十分古怪的湯劑裝到碗里面,嚴厲地塞到北原和楓手里。
“得全部喝完。”他雙手抱xiong,嘟囔著,“我知道你是個狡猾的家伙……”
菲利普斯總是能夠知道別人的心里正在想寫什么,只是偶爾會猜錯旅行家的念頭,并且被搞得手足無措。
所以這個人簡直狡猾得要命。
他板著臉這么想到,覺得對方狡猾得就像是一只半夜闖進你的帳篷,還無辜地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瞧你,讓你不好意思趕走的沙丘貓。
旅行家低下頭,有些惆悵地看了眼滿滿一碗的藥,嗅了嗅碗里有些刺鼻的味道,很快就被熏得又打了個噴嚏:
這道藥劑的味道真的算不上有多好,甚至把角蝰蛇嚇得都不吐信子了。
但他還是很溫順地喝完——只是之后又咳嗽了好幾聲——隨后便眨了眨那對色澤顯得很柔軟的橘金色眼睛,語氣溫和地詢問道:“出發(fā)嗎?”
“出發(f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