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的罐身上描繪出了大朵大朵的戴安娜玫瑰圖案,大粉色的玫瑰花飽滿地盛開著,嬌嬌嫩嫩、擠擠挨挨地?fù)泶爻闪艘粓F(tuán),瞧上去活潑得緊,好像還能向人傳遞獨(dú)屬于玫瑰的甜馨。罐子的頂部蒙上了一塊紅底白波點(diǎn)的布,然后被麻繩牢牢地系在了頸口,看上去顯得精致又俏皮。
“不是果醬罐,是玫瑰醬罐?!蓖袪査固┫仁侵刚四橙说腻e誤,然后看了眼面前這個充滿了粉色氣息的罐子,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你很喜歡這個?”
“不,我只是覺得孩子們應(yīng)該會很喜歡它?!甭眯屑移讼履X袋,然后很高興地回答道,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超級棒!不是嗎?它看上去又甜又漂亮!沒有什么比這個更有童話的氣質(zhì)了!”
“你很喜歡童話?”托爾斯泰瞇了瞇眼睛,仰起臉看著難得從云層里跑出來撒歡的太陽。
四周喧鬧的人聲,嘶嘶啦啦的汽車鳴叫,還有紅場周圍那些美麗的建筑和眼前的友人——這一切都讓他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安心。
人間煙火這個詞沒有那份超凡脫俗的氣場,它本身甚至就是庸俗的。但那又怎么樣呢?
就像是亞里士多德的那句話:真正喜歡孤獨(dú)的人,不是野獸便是神明。人總是渴望著集體和歸屬的生物,沒有什么比人間喧囂的煙火氣息更能讓人找到自己的歸處了。
“當(dāng)然很喜歡。畢竟這個世界就是童話嘛。”
北原和楓試探性地伸出手,拿手指碰了碰上面紅底白波點(diǎn)的布,然后又觸電似的縮了回來,一副害怕自己不小心把這個東西弄臟的模樣。
“你看啊,這個世界——可以糟糕到不可思議,也可以浪漫到不可思議,而且……”
“它真的很美啊。”
旅行家抬頭望了一眼玫瑰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朋友身邊,然后面不改色理直氣壯地反問道:“所以說,難道還有比這樣的世界更像童話的嗎?”
“這樣么?!蓖袪査固┛粗矍巴蝗伙@得有些孩子氣的旅行者,嘴角忍不住翹起一個弧度,很贊同地說道,“的確,是童話一樣的世界呢?!?/p>
最荒謬也最美麗,最現(xiàn)實(shí)又最浪漫,最簡單但最復(fù)雜——在那些還有著孩子一樣心靈的人眼里,這個世界的真相往往就幼稚可愛得像是一個童話故事。
但這種解釋也很好,不是嗎?
北原和楓挑了下眉,擺出一副“算你識相地贊同了我”的表情,然后繼續(xù)神采奕奕地望著教堂的方向:“所以我們馬上就要到教堂了吧?!?/p>
“嗯,不過我還想帶你去看看別的?!蓖袪査固┬α诵Γ斑@種雕塑我還知道幾個,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旅行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們這里的紅場真的很有意思哎!”
“我該說多謝夸獎嗎?”
“啊,難道不應(yīng)該說我的榮幸?”
事實(shí)證明,紅場周圍和其本身的確非常有意思。他們這一圈逛下來,看到了許許多多穿著鮮艷衣服的人偶。比如說安靜駐足在某片草叢中的“女士”。
“這樣我想起某個人?!北痹蜅骺吹竭@個雕塑的時候,對他身邊的人這么嘀咕道,“尤其是她懷里的那只狗,總給我一種奇怪的既視感?!?/p>
“我以為你會想到玫瑰醬?!蓖袪査固┤粲兴迹爱吘惯@也是紅白粉的配色……不過我也想到了一個人?!?/p>
比如那位經(jīng)常抱著她家的狗出入各種場合的英國駐俄大使,伊麗莎白小姐。
但這不是什么重點(diǎn)。兩個人很快就從那種微妙的既視感中掙脫了開來,然后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去了。
圣瓦西里大教堂的建筑風(fēng)格足夠讓任何人把它和別的教堂區(qū)分開來。
不管是看上去有點(diǎn)可愛的洋蔥頭圓頂還是很有鄉(xiāng)村風(fēng)格的紅色磚墻,抑或是大膽跳脫的色彩呈現(xiàn),都讓它更像是童話里公主的堡壘,而不是一般人印象里莊嚴(yán)肅穆的教堂。
讓人莫名有一種從三次元走入了二次元世界的錯覺。
“我以前聽人說過:如果說巴黎圣母院是石頭的交響樂,那么圣瓦西里大教堂就是石頭的神話?!?/p>
旅行家抬起頭,發(fā)現(xiàn)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隱沒在了這棟美輪美奐的建筑背后,只是偷偷地放出燦爛的金光,把教堂頂端的十字架照射得閃閃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