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異常病弱的哲學(xué)家垂下眼眸,看著手表上的時間跳到了18:00,默默把這句說完會花費很多時間的話吞回了肚子里。
同時心滿意足地繞過了某個在家門口擋路的家伙,準(zhǔn)時地進入了大門。
雪地?zé)疽魳窌?/p>
柏林時間,晚上9:25
北原和楓現(xiàn)在正在翻烤腸,順便非常熟練地給上面刷了一層豐厚的油脂,琢磨著這到底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烤好。
成功把燈泡拆下來,然后安裝到白塔模型上的安東尼拿著歌德送給他的一串鈴鐺,正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鼗沃?,看上去對這個很感興趣的樣子。
“北原,你看,會笑的星星!”
小王子把這串鈴鐺舉到旅行家面前,眼睛亮亮地看著天空,臉上是可以稱得上“幸?!钡谋砬?,“天上的星星也在笑哦。”
北原和楓抬起頭,的確看到一顆顆星星含笑的眼睛,就像是孩子純澈的眸子一樣,期待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嗯,它們都很可愛?!?/p>
旅行家對星空出了一會兒神,然后笑著回答道,同時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了一張手帕,給剛剛吃了一份咖喱腸的安東尼擦了擦臉上沾著的番茄醬。
“別吃的太急?!北痹蜅饔H昵地揉揉對方的腦袋,然后又給烤腸翻了個面。
柏林的夜晚說不上安靜。就像是所有的大城市一樣,柏林也擁有一個不眠之夜。從汽車的鳴笛聲到有點豪放的搖滾樂節(jié)奏,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到汽車閃爍的燈光……
只能說市中心也有市中心的苦惱吧。
旅行家看向被霓虹燈映照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是庭院積雪所給人帶來的冰涼氣息,這才感覺自己舒服了不少。
不得不說,雖然吵了一點,但在雪地里搞露天燒烤還算是一件挺有趣的體驗。
安東尼則沒有想到那么多的東西,這個孩子只是撐著自己的臉,看著烤腸的顏色一點點變成誘人的深紅,甚至已經(jīng)開始滴出美味的油脂,香氣也變得愈發(fā)饞人。
“話說回來,北原,他們現(xiàn)在到底在聊什么???”小王子偏過頭,看著遠處兩個正“理智”地進行論辯的兩個人,“總感覺他們下一秒就打起來了?!?/p>
北原和楓終于把自己的目光從烤腸上面暫時挪了開來,看了一眼遠處已經(jīng)從“人該怎么樣看待自己”扯到了“怎么樣才算是真正的人類”的兩個人。
——至于為什么是遠處,因為這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認為咖喱烤腸的香氣會打斷他們的思路,所以特地跑到了遠一點的地方。
“指導(dǎo)人類認識世界的源泉是人類本身,是現(xiàn)象符合認知,只有人認識到的才算是現(xiàn)象?!?/p>
康德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但是嗓門很大,這一點很有可能是因為天天在大學(xué)教書的結(jié)果,里面還透著點惱火的味道:“但是人總有認識不了的東西,他們也需要自己無法認識某些東西!這才能保證自由的存在!”
“就是說必須要限制知性?”歌德皺著眉頭,瞧上去也很不爽的樣子,“可是從底層邏輯來看,他們到底和人類不一樣……”
“你都知道底層邏輯不一樣了,你還想讓他們成為人?硅基生物和碳基生物有一個思維模式才是見鬼了吧!”
“人類的理性和知性都有著各自的領(lǐng)域。只有這樣,才能夠擺脫自然法則的束縛,才擁有能夠超越自然因果律的自由,但人工智能呢?它們的理性和人類的理性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按照這種思路下去,你也只能制造出來能夠偽裝模仿成人類的人工智能,沒法制造出真正的人類,人類追求的道德本身就是與這種純粹邏輯運算格格不入的!”
嗯……作為一名在洪堡大學(xué)兼職教導(dǎo)過邏輯、形而上學(xué)、人類學(xué)、道德哲學(xué)、倫理學(xué)、數(shù)學(xué)、物理、美學(xué)的著名教授,康德表現(xiàn)出了相當(dāng)強的戰(zhàn)斗力,就差把歌德按在地上罵了。
北原和楓看著康德大獲全勝的這一幕,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現(xiàn)在大概是在聊關(guān)于人類和宇宙的深奧話題吧。不過沒關(guān)系,他們看起來還挺開心?”
不過康德懟人真的很狠啊……不過想想三次元這位的《純粹理性批判》,說是批判,其實就是指著別人的鼻子罵——似乎也很合理?
就是不知道被懟得惱羞成怒的歌德會不會采取“以理服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