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能飛走了,開心嗎?”
“嘶嘶!”別名啞聲天鵝的疣鼻天鵝發(fā)出代表愉快的低沉聲音,又回過頭蹭了蹭北原和楓的臉頰,得到了人類溫柔而又縱容的撫摸。
北原和楓逆著對方肚皮上面的羽毛揉了揉,指尖埋在它藏在堅硬外羽下的細(xì)絨里,眼底暈染開一絲笑意:“快飛吧,可別再這么傻乎乎地飛到煙囪上面了。要是沒人幫你的話,你打算怎么辦啊,笨蛋鵝?”
才不是笨蛋呢!
天鵝偏過腦袋啄了他一下,但卻沒有什么攻擊性,反而看上去更像是親昵。
接著,這只往來于天空與湖泊的雪白大鳥用力一蹬,笨拙地朝著前方跳去,同時在四周沒有障礙物的場景里,自由自在地伸展起了自己寬闊而又厚重的翅膀。
羽毛與空氣拍打出沉悶的撞擊聲,寬闊的羽翼扇動起透明的氣流。
天鵝伸長自己的脖子,優(yōu)雅而又翩然地從高空滑翔而下,落在了地面上。
不過它看也沒有看地面上的兩個人一眼,直接小步快跑了起來,路上不斷拍打著翅膀,最后才終于重新飛起來,飛上碧藍(lán)色的天空。
代表飛鳥的白色影子逐漸遙遠(yuǎn),最后化為天空中一個微不可察的小點。一直到最后,這只鳥兒都沒有回過頭。
天鵝這種生物似乎生來骨子里都多多少少有點傲氣,走的時候姿態(tài)也是瀟灑的,不會留戀那些萍水相逢的人類,甚至還會仗著自己被喜愛這一點到處欺負(fù)人。
不過光是看著這種潔白優(yōu)美的大鳥自由地飛翔在天空上面,對于永遠(yuǎn)也沒有辦法生出翅膀的人類來說,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了。
北原和楓坐在紅色瓦片的屋頂上,安靜地看著這幅風(fēng)景,瞇起眼睛微微笑著。
他看著視線盡頭繁華燦爛的蘋果園,看著云蒸霞蔚的一片粉白,看著遠(yuǎn)處寥廓的天空,看著翡翠般的樹木和淡藍(lán)色的遠(yuǎn)山。
迎面的風(fēng)吹拂而過,帶著草葉和蘋果花繁盛到了最極點時逸散的清香。
北原和楓低下頭,看到有一只蝴蝶像是一朵掉落的花一樣翩然地飛過來,落在自己的指尖,收斂起帶著深棕和金黃色斑點的翅膀。
這是一只銀弄蝶。
或許是旅行家今天被王爾德打扮了一身帶著銀色褶皺花邊的藍(lán)色外套的緣故,這種格外鐘情于藍(lán)色花朵的蝴蝶才暈乎乎地飛到了這里。
北原和楓歪過頭,輕輕地彈了一下這只笨蝴蝶的翅膀,嚇得對方飛回到空中,看著對方慌慌張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愛爾蘭,似乎天然就適合這些呆頭呆腦的小家伙:畢竟它們只要往森林里面一躲,它們就不用去面對那些狡猾的人類,更不用擔(dān)心被人類千奇百怪的發(fā)明搞得暈頭轉(zhuǎn)向。
就算是遇到了人類,基本上也都是對他們抱有善意的。
當(dāng)然,遇到王爾德是論外。
“所以今天打算吃點什么,王爾德先生?”
北原和楓眨了一下眼睛,笑盈盈地朝著王爾德問道:“需要我單獨為你準(zhǔn)備一份午餐嗎?”
“我真慶幸你在和那只天鵝相處了這么久之后還能想起來這一點,簡直讓我這個在底下看著的人都要感激涕零了。”
王爾德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jī)會,于是帶著幾分不滿的語調(diào)開口,接著又用挑剔的目光掃視了旅行家一眼:
“還有,你的衣服袖口被那只鵝弄皺了。一個優(yōu)秀的模特最好把它恢復(fù)正常,因為這是當(dāng)模特的基本職業(yè)素養(yǎng)。”
“唔……”
北原和楓從喉嚨里面發(fā)出一個微妙的音節(jié),沒有回答,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王爾德,一直看到這位自負(fù)的畫家逐漸不自在起來。
“怎么了?”王爾德勉強(qiáng)嘟囔了一句,語氣弱化了不少,突然莫名其妙地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