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74章（第1頁）

接下來是神甫與魔鬼的同行。

他們在疾病爆發(fā)的地點尋找，塞繆爾甚至不太想做什么防護措施，因為他比起讓魔鬼的預(yù)言得逞，寧愿死于這場疾病。

魔鬼總是喜歡嘲笑，它嘲笑所謂的放血理論，嘲笑所謂的圣水，嘲笑截肢手術(shù)，也嘲笑那些醫(yī)師手中加滿了香料的昂貴且無用的藥劑。

“人類折磨同類的手段可比魔鬼更要殘忍一萬倍，因為你們竟然學(xué)會了用不能帶來絲毫

希望的東西來給絕望者帶來希望，讓他們心甘情愿地接受著你們的奴役。”

疾病演變成瘟疫的時候，魔鬼用自己的辦法找到了病源，并不是魔鬼，只是過于混亂和骯臟的環(huán)境，過于高的人口密度帶來了這一切。

魔鬼笑得恨不得坐在教堂的十字架上，接著露出燦爛的微笑，詢問塞繆爾是否愿意找到救助這些人類的方法，表示這是他看在人類格外的倒霉上所付出的額外的善意。

“如果你想要救治人類，那么你就得足夠了解人。親愛的塞繆爾先生，你是否有著褻瀆死者身體的勇氣？鑒于我所見過的某些神職人員甚至樂意于褻瀆生者，想來死者你們也不會在意。”

塞繆爾并不說話，也并不行動——他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比那些饑痩病重的人更加沉默。直到魔鬼親自找到了一具完整的尸體，直到很多很多人的尸體都被匆匆埋入一個大坑，花言巧語的魔鬼才說服了他，并且肆意嘲笑著對方的軟弱。

“沒事的，你難道在害怕死嗎？你難道在害怕被別的神職人員懲罰嗎？只要你不說，這一切暫時就是沒有人知道的?！?/p>

“當(dāng)然，別人總有方法能夠了解這一切，但是你還可以推諉責(zé)任啊，你甚至可以把解決的方法歸功為你的神，那你就是神專門派來拯救可憐人的了，他們怎么敢為難你呢？怎么敢去污蔑這場瘟疫中的英雄，神的使者做出了這樣可怕的事情呢？”

塞繆爾只是沉默。魔鬼看到沉默的人類，于是便更加得意了。他滿心得意洋洋地以為自己成功掌控住了這個人類的心思，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人類丑惡的想法。

直到塞繆爾告訴魔鬼，他已經(jīng)打算把那些辨別疾病和解決疾病的知識寫成書，傳播出去。

這才讓正在思考什么時候把神甫解刨尸體的秘密泄露給教會的魔鬼大吃一驚。

“瞧瞧啊，神甫，你是否已經(jīng)對我們的智慧與仁慈心悅誠服，甚至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同我一同接受硫磺火焰的熏烤？相信我，地獄里的家伙都會歡迎你的存在，多么可笑，我還以為你有著足夠堅定的信仰呢。好吧，雖然早在解剖尸體的時候，我就該知道你信仰不怎么堅定了?！?/p>

接下來便是北原和楓與威廉在劇院里排演過的對話。魔鬼一反常態(tài)地譏諷著人類，想要勸說塞繆爾打消這個念頭，但是塞繆爾卻無比堅定地想要完成這件事情。

即使他知道自己將在失敗的約定里付出自己的靈魂，即使他知道人們不會感激他，不會重視這份知識，不會認(rèn)同他的做法。

但他還是去做，因為只有他能這么做。

最后就像是魔鬼的預(yù)言那樣，塞繆爾被送上了火刑架。因為“禁止食用任何動物的血，禁止流他人的血”，所以他被施以火刑。

在等待著人們來點燃柴火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帶著硫磺氣味的魔鬼。魔鬼沉默地看著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在贏了的同時也輸給了人類。

“但我也贏了，你的靈魂將墜入地獄，變成魔鬼的口糧。所以你的勝利毫無用處，更何況你除了我，也沒有贏過任何一個人?！?/p>

魔鬼的腔調(diào)帶著古怪的嘲弄：“你看，他們都等待著你死，沒有人想要你活下來。就算是你救過的人也沒有太大的差別?！?/p>

塞繆爾抬起頭看著這個魔鬼，卻露出了一個屬于勝利者的微笑。

“但我已經(jīng)贏得了我想要的。我已經(jīng)擁有了我自己的榮耀?！彼卮?。

“可笑的人類，但是我得承認(rèn)……”

魔鬼用他慣有挑剔和諷刺的眼光說道，但語氣卻是平靜的。

莎士比亞看著北原和楓，突然笑著說出了自己臨時起意的臺詞：

“你有資格在命運之書里，和我在同一行字之間——即使你只是這個人間的一個短暫過客，但身上卻有

著連魔鬼也無法預(yù)料的東西?！?/p>

北原和楓眨了一下眼睛，因為這句沒出現(xiàn)在劇本里的話表情有著一瞬間的茫然，但看在劇場觀眾離舞臺比較遠的份上，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一瞬的表情空白。